饭后,九九被强行吃下水果若干,鱼翅一份,兰妈热情得九九招架不住,最后上楼的时候,怀里还被兰妈塞了一份阿胶桂花糕。
九九盛情难却,只好抱着阿胶糕上楼。
打开黑色的房门。
天冷雾重,窗外雾蒙蒙的,飘起了细雨。
九九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
兰仲文已经在洗澡了,这混蛋,刚才自己先跑了,害她坐在客厅里被兰妈问长问短的,那么不自在。
九九心里不岔,咳嗽两声,抱着阿胶糕坐在床上看电视。
吃了神医两贴药,现在咳嗽好多了。
没多久,兰仲文就围着浴巾出来了,头发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着水。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微微遮住了惑人的笑眼。
那双眼睛美得令人晕眩神迷。
就像龙卷风。
美丽得如同热带风暴般强烈得可以摧毁一切。
九九微微吃惊,他已经笑着爬上了床,肌理分明的手臂撑在九九眼前,见九九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还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老婆……”
声音是极尽的魅惑。
九九的心突然漏掉一拍,他性感的唇已经来到她眼前,与她眼对眼,鼻对着鼻,唇色明艳妖冶。
九九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他的大掌落在她的肚子上,“九九,你觉得身体好点了没?”
九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孩子,九九面色一红,艰难地扭开了头,“还没好呢,还会咳嗽。”
“嗯。”他的声音轻轻地,“那等这次好了后,就不避孕了,好吗?”
他了解九九的脾性,无论决定什么事,要先给她点时间适应,这样她自己想明白了,就自然释然了。
如果当晚才说,一般都会被九九拒绝,这是人的天性,比如恋爱初尝禁果症,婚前恐婚症,孕前紧张症。所有女人,对即将来临并且陌生的东西,本能反应就是抗拒。
他晚上就是想跟九九商量一下这个事情,孕育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必须双方都愿意,让她有点适应的准备,不至于在来临的时候害怕。
九九没说话,其实这些天她也想了很多,兰仲文跟她提了三次要孩子的事了,看来他真的很想要孩子了。
现在事情基本忙完了,要孩子也是可以的,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吧,等病好了,我们就生孩子吧。”
“谢谢老婆。”他拥住她,笑眯眯的。
九九也笑,眼眸温柔,“都还没结婚呢,就喊我老婆。”
“你早就是啦,九九,从好多年开始,我已经认定你是我老婆了。”
“嗯。”九九这样应道,眉飞眼笑。
“对了老公,我很好奇,晚上你到底是支持念念呢?还是支持大妈呢?”
“这个嘛。”他唔了一声,坐好,“其实我是支持念念的,趁年轻,可以闯一闯,就算失败了,还有重来的机会,要是年轻都不试一下,等过了年纪,就心有余力而不足了。”
九九点头,“其实我也是支持念念,想当初也是你支持我画画的,我才有今日的成就。”
知名画家一枚,多好听啊,幸好她也不负梦想,让自己的梦想跟事业牵连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尽管有时候也会乏味,梦想变成了事业,每天千篇一律的画画,日复一日的重复,会让人腻味压抑,但是生活总要继续,人总要养得起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要幸福得多。
幸福很简单,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
就是她现在的状态了,充实而满足。
年少的支持和肯定太珍贵了,很多人因为年少获得了支持,继而走向了成功的路,很多人因为年少的贬低,继而过上了庸庸碌碌的生活,青春虽年轻懵懂,但所做的决定,很可能影响着自己的未来和人生。
不要不敢做梦,敢做梦才能成功。
“我也是有过梦想的人啊,所以能体谅。”其实最初他是想做个钢琴师的,但他知道,人只有成功了,有地位了,有财富了,才有了追求自由的权利,才有追其梦想的权利。
说不定等他老了,等到四十多岁了,他会重新拾起自己的钢琴梦想,不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为自己灵魂填上一丝美好的色彩。
梦想。
又轻又重。
远方远方,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
梦想梦想,达不到的幻想叫梦想。
其实,只要在坚持一点点,在坚持一点点,说不定就迎来了曙光。
“我也是,将来无论我们的孩子有什么梦想,我一定会支持他们的。”九九枕在兰仲文手臂上,感慨地说。
“嗯。”兰仲文嘴角的笑容柔柔地,然后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问她,“九九,我问你个问题,是一个测试。”
“好,你问。”
九九翻了个身,把头靠在他怀里,她闭着眼睛,短发乱乱的,似乎快入睡了,她的呼吸有些浅。
兰仲文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帮九九盖好,眼底一抹沁入人心的溺爱,是那么地温柔。
“什么问题?”九九懒懒追问。
他将九九的短发拨到耳朵后,白皙的指落在她的耳朵上,描绘着耳廓,“九九,如果将来我们生的孩子,是一个同性恋,你接受吗?”
九九突然睁开眼睛。
略带迷离的眼底一懵,随即清明起来,她认真想了下,“我接受吧,兰花儿,外国的教育是这样说的,他们说同性恋并非是刻意为之的,也不是一种病。而是就像一块胎记,与生俱来就带着的,就好比一个男的同性恋,他其实是一个女孩,只是她住在了一个男孩的身体里,本质上,他是一个女孩,如果让这个人强行去喜欢女孩,这反而是逼他喜欢同性,这会使他们压抑痛苦。”
兰仲文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兰花儿,我以前听过一句话,任何人都不可以确定自己是否同性或异性,遇到了一个人,晴天像闪了电,那个是男是女,那时候才能确定自己是同性还是异性。所以,如果我们的孩子遇到了那么一个人,晴天像闪了电,那么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光凭这份震撼的钟情,我就支持。”
兰仲文摸着她的头,眼珠明净,“你懂得还不少。”
“嘿嘿。”她把手横到他胸膛上,手臂一拢,抱紧,“那么这个问题是测试什么呢?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这个问题测试的就是一个人接受新事物的承受力量,没想到你这个人看起来呆呆的,对新事物接受能力还是蛮强的嘛。”
“那必须的啊,我这人非常随性,很多事情,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想多了,头疼。”
“这想法好,九九,该想的我来想,你就负责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好。”
“好哒。”
九九朦朦胧胧闭上了眼睛,恍惚间,感觉到唇被一片柔软堵住,缠绵摩挲,她笑了笑,在他怀中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兰仲文就被兰睿叫去了。
九九醒来的时候,一模身边的位置,已经冷了。
看来他很早就被叫去了。
楼下一片吵杂,九九一看闹钟,已经10点半了,她吓了一跳,赶紧起床穿衣洗脸。
考虑到家里全是长辈,九九特意穿上多年不穿的浅蓝锦衣,衣摆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祥云,蓝金交错间,华贵无匹。
九五年,已经很多人抛弃盘扣服了,一代换过一代,现在都喜欢穿白衬衣,高腰牛仔裤,编辫子,带帽子。
但是老一辈的人还是很喜欢盘扣服的,穿起来端庄典雅,文静曼妙,九九穿这样的衣服,在军家人眼里看来,是很有修养气质的。
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好,带上玫瑰纹头箍,镜中的她脸色苍白,但眸子沉静,俨然一个60年代的大家闺秀。
她静悄悄地走下楼梯。
客厅摆了一张大红色方桌,上面摆着红册本若干,文房四宝一副,一个庞眉白发的老者在写字,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举手投足间皆揽仙人之概。
兰家今天来了很多亲戚,少说十来个,集体围在桌边,等待着老者写什么,老者慢悠悠地,摸着白花花的胡子推敲。
九九看不懂这是在干什么。
兰念也在红桌旁边,看见九九不明所以地站在远处,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嫂子。”
对于这个称呼,九九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应道:“嗯,那人是谁?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嫂子,这人叫闷葫芦,是帮人测新婚黄道吉日的,现在在给你和哥哥测结婚的日子呢,不爱说话,所以我们都等得好着急啊。”
“这样啊。”九九点点头,朝闷葫芦的方向看去一眼,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半仙啊,倒像个文人雅士,于是又问兰念,“念念,这人是半仙吗?”
“不是啊,嫂子,闷葫芦并不是半仙,他是个修道之人,修佛缘的,开了天耳,可以知道很多天机,但不是半仙,不帮人算命也不帮人看风水的,他是因为认识爷爷,才来帮你跟哥哥测黄道吉日的。”
修道之人。
也就是跟现在和尚差不多,终身不娶妻,将一生的精力都投入修缘之中,待百年之后归天。
佛道跟迷信不是一回事的,佛道精深,蕴含着很多人生道理,理论上,佛道跟哲理学是很像的。
如果是小时候,九九一定觉得特别好奇,但现在她见过太多奇人异事了,孪生姐妹医生也是一对无法解释的神医,世界之所以叫世界,便是有千奇百怪的人汇聚在一起,才形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兰仲文并没有在人群中,佛学九九不懂,所以也就没过去凑热闹,四处张望了下,念念喊她去吃早餐,饭桌上,摆着8道斋菜,九九这下更迷茫了,“念念,为什么家里都是斋菜?”
“闷葫芦来了嘛,人家吃斋的,我们总不能在人家面前吃肉杀生吧,所以一同吃斋,就当积德了。”
“好吧。”反正九九也生病了,饮食应清淡,她也觉得奇怪,吃过神医给的药之后,咳嗽就好像被镇压了很多,只有清晨和半夜会咳嗽了,其他时间几乎好了。
没多久,客厅就传来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