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富看王晓花,王晓花点了点头,“那好吧,全切。”
蔡毅城的嘴角翘了翘,心噗一下落回原地。电话响,看到来电显示,他怔了下,到走廊接电话。
蔡品良在电话里说让他晚上回家,听语气像是知道了什么,蔡毅城只得答应下来。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都是王晓花在说,他们听,万瑜偶尔应和几句,还算不那么尴尬。看时间差不多,便和万瑜一起出来,先送她去公司,再去蔡家。
………………
蔡品良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叶欣研坐他对面,悠闲地喝着咖啡,蔡翌辰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斜睨了蔡毅城一眼,嘴角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蔡品良轻点桌面,“毅城,坐。”
蔡毅城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挺得笔直,像个听话的小学生。
蔡品良斟酌良久,“你的亲生父母来了是吗?”
蔡毅城点点头,在这个家里,无论他做了什么,他们总能很快知道,余光扫了下叶欣研,也许只有在监视下,才能让她觉得心安。
“为什么不告诉我?”
蔡毅城垂下眼帘,他和蔡家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关系,这层关系就像浮冰,稍微一碰就会碎,“我亲生母亲来做手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什么病?”
“胃癌。”
蔡品良沉默了一瞬,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拿去给你母亲治病。”
叶欣研抬起眼皮,盯着蔡品良,蔡翌辰也放下了二郎腿,同样盯着蔡品良。
蔡毅城摇头,“不用了,他们准备钱了,我这里也有一些。”
叶欣研继续喝咖啡,蔡翌辰也松了口气,继续晃起二郎腿。
蔡品良将两人神情收入眼底,悲凉地笑了笑,“毅城,当初我们领养你,是希望你能带一个儿子给我们,你做到了,对我们蔡家有恩,你的亲生父母有难,我不能不帮。”
“爸,真的不用。”
蔡品良把卡塞到他手里,“拿着。”
叶欣研忽地站起来,一把抢过卡,“他这些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学费也是我们交的,还不行吗,你还要给他的父母钱,我们家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
蔡品良的脸色微变,心里腾地上来一股火气,面前的女人神情狰狞,一点儿都不像当初那个温婉可人的姑娘,“我们确实养了他很多年,可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有翌辰。”
“那是翌辰跟我们的缘分到了,不是因为他,那些思想都是迷信。”
是,你现在说是迷信,当初为什么非要巴巴的去领养孩子,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拿别人家的事举例子。
“欣妍……”
“爸爸。”蔡毅城打断蔡品良,缓缓站起来,“我知道我花了你们很多钱,我都记着呢,我会还的,等我亲生母亲做完手术,我就把钱都还给你们。我有一个本,记着我从来蔡家起花的每一分钱,我不会欠账的。爸爸,我先走了。”
蔡毅城转身便走,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以为他会伤心,会难过,可是他的心里却很平静,还松了口气,仿佛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打来。大家摊开来讲,把感情放在称上,多少钱一斤,还完了,各走各路。
蔡品良拿起咖啡杯重重摔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因为动作太大,头发掉下来几缕,狼狈的挂在额头上,“叶欣研,你他妈就没有良心,当年你是怎么说的,你说领养孩子后即使有了亲生的孩子,也会待他如己出。
有了翌辰后,你是怎么做的?你从来没有给过毅城好脸色,到了十八岁,你就让他自己去赚钱,说什么国外都是这么做的,我没有阻拦你,尽量顺着你,你呢,还派人监视他,你说,田家富是不是你叫来的?”
“爸,田家富是……”
“你给我闭嘴!”蔡品良吼过去,蔡翌辰扁了下嘴,畏惧地看着父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叶欣研冷笑,“对,是我叫来的,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个穷孩子!”蔡品良的脸色十分难看,叶欣研反而心里畅快,几乎是咬牙切齿,“蔡品良,从你没有一分钱的时候我就跟着你,结婚那么久都没有孩子,我着急啊,我也想对他好,可我对他好了,咱们儿子怎么办。翌辰才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当我看到他因为犯错被你骂,而你又夸奖毅城,翌辰那可怜又羡慕的眼神后,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他,绝不便宜外人。母亲护着儿子,难道错了吗?”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就不该同意你领养毅城。”蔡品良蹙了下眉,捂着胸口坐在沙发上,那种无力感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枉他自诩驰骋商场从无敌手,却连家都管不好。
叶欣研放柔口气,几乎是语重心长,“蔡品良,你何必把他想的那么无辜,若不是我们,他能当医生?能进入上流社会?恐怕到现在还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蔡品良摆摆手,“别说了别说了。”他把银行卡又塞到口袋里,起身上楼,他走的很慢,身子佝偻,好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
蔡翌辰呆呆的看着父亲的背影,头一次发现,父亲老了,不再是那个强壮的可以扛起他的父亲了。忽然,他的脸色大变,“爸爸!”瞬间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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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瑜到公司的时候,正好下午班才开始,桌子上堆了一堆的文件,同事们都埋首工作,同组的小郑朝她挤挤眼,“老贾说让你下午下班前整理出来。”
组长叫贾顾文,不老,不得同事们喜欢,私底下都叫他老贾,大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痛快。
万瑜二话不说,开始工作,她不想再像以前一样磨洋工。人的生命就那么几十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王晓花似得得了绝症,实在不用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想通了其中关节,万瑜的效率快了很多,不到下班,就做好了。
老贾又来挑毛病,实在挑不出了,就耍赖,说她排版不好,标点符号用的不对,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万瑜说:“这些都不碍事,既不影响投标,又不影响施工。”
老贾不乐意了,脸顿时就黑下来了,“你是组长还是我是组长,我说不行就不行。”他把文件摔在万瑜的桌上,“重做!”
“组长我觉得没必要。”
“你觉得没必要?!你是谁啊?来了才一个月就跟我对着干,你去问问,我贾顾文才是元老。”
“可您这元老也就是个组长。”同一时间进来的,最差的也是经理。
贾顾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像被踩了尾巴,“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不想干就滚蛋!”
万瑜也是有脾气的人,忍了一个月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也不是非要在这里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实习期间辞职,第二天就不用来了。
“呵……”万瑜笑起来,贾顾文的脸黑的像锅底,“你笑什么?”
“我笑我可以重新找工作了啊,就你这种工作方法,一个小时的工作拖到三个小时,不出效率,找理由加班,混加班费,还摆出一副老板我很忙的样子,我看见了就想吐。”万瑜摘下脖子上的工作牌,“我现在就去人事部辞职,反正公司有你这样的人迟早要完,我正好早点找下家。”
贾顾文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格格响,小组的同事都小声附和,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挺万瑜。
万瑜也知道,这年头都是利己主义的人多,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她昂着头,像一只战胜的凤凰,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往门口走,才走几步,便站住了,随后绽放一个很大的笑脸,“沙先生?您怎么在这?”
沙鸿达沉着脸,知道了万瑜的遭遇,他就想帮她一把,正好她也在公司,他就找了个理由来设计部转转,顺便跟她打个招呼,好给她一把无形的保护伞。
看人下菜碟这种事,放在哪里都一样,新来的实习生总免不了受欺负。
这才走到设计部,就听到了吵架声。他就停了步子,想听听怎么回事。助理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知道万瑜和总裁的关系,他就时不时地过来看看,见到她被贾顾文挤兑,也不知道是该帮还是不该帮,毕竟沙鸿达没给过话。今天总裁说起设计部,他就顺着提了一句,“小姐的姐姐也在设计部。”总裁就说过来看看,顺便问问她习不习惯。
谁知道这么寸,正好赶上他们吵架。
贾顾文的为人谁不知道啊,特别会看眼色,领导在就装着很忙,领导一走,立刻放下活,刷手机,上网,还天天加班,搞得自己很忙似得。
那在组里就是个霸王,不允许别人说不,请个假也要他先批准,上回一个姑娘请假,人家就是忘了跟他说,直接拿到了经理那,他立刻翻脸,搞得人家姑娘第二天就不来了。
助理看了下沙鸿达的脸色,赶紧让贾顾文卷铺盖滚蛋吧。
大家一看总裁来了,还跟万瑜认识,就抱了幸灾乐祸的心思,偷偷地看贾顾文,有人还翘了唇角,大有要看大戏的劲头。
沙鸿达先了看贾顾文一眼,贾顾文的身子一颤就要说话,可是沙鸿达根本不给他机会,转头对着万瑜就露了笑脸,“我突然想起来你在设计部,这一段时间忙也没顾上过来看看,怎么样还习惯吧?”
“还好。”万瑜不知道沙鸿达是ce集团的什么人,看别人的脸色估计职位不低。
“那就好,咱们公司是跨国公司,待遇在本市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万瑜笑了笑,没说话。
沙鸿达越过万瑜,朝里走,看着一张张的办公室,目光锁定其中一张文件最多的桌子,看到了躺在文件上的工作牌,拿起来,走到万瑜面前,亲自给她戴上,“来,有事情来我办公室说,别发脾气,女孩子老是发脾气老的快。”
万瑜跟着沙鸿达走,沙鸿达背着手,身姿挺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既有上位者的气势,又有长者的气度,温文尔雅,一说话就让人信服,毫不犹豫地跟他走,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格魅力。
此时的设计部一下子炸了锅。
“那个万瑜竟然认识总裁,妈呀,幸好我没欺负过她。”
“怪不得敢跟老贾叫板,原来是有人撑腰。”
“人家也忍了好长时间了,要我是她,一天都不忍。”
“就是就是,早就该有人给老贾点厉害瞧瞧了,老是觉得自己是元老,狗屁。”
大家还在议论,贾顾文面如死灰,身子晃了晃,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