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鼎的骨干人员,陈聿的首席秘书。”周衍卿淡声回答。
容政闻声,眼眸微动,一时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等着他说下去。然而周衍卿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周衍卿微微歪了一下头,笑说:“怎么?你还有其他更多的消息?”
“没有,我们去吃饭吧。”
周衍卿沉吟了片刻,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同他并肩走向了电梯门口,说:“这里你比我熟,你决定吃什么。”
程旬旬一直看着他们走远,才走到了陈聿简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
周衍卿在等电梯的时候,闻声稍稍侧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电梯门开都没有注意到。容政察觉到他慢了一拍,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周衍卿很快就回神,面不改色的走进了电梯。
容政摁下了楼层和关门键,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两人都没有说话十分安静。
容政侧目看了他一眼,周衍卿神色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电梯停住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周衍卿说:“不要误会,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噢?”容政挑了一下眉,倒是很期待他的回答。
但周衍卿却卖起了关子,只笑不说话。
陈聿简开了门,“先进来吧。”
房间里有零食,程旬旬实在饿就拿了个法式小面包,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陈聿简。
陈聿简展开看了一眼,笑说:“你让他写的?”
“对啊。”程旬旬点头。
“作数吗?”
“当然作数,明天我们找个时间跟他们谈一谈细节,总之这事是说定了,看到拿上面的指印没有,他亲手摁上去的。”程旬旬说着就开始抱怨从昨天开始到现在都悲苦经历。
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无趣,摆摆手说:“我发现周衍卿真的是冲我,跟他走近点我就倒霉,还要受伤,太痛苦了,受不了。你说我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
“我现在怎么有点不信,我真的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她说了半天,喉咙发干,兀自过去倒了杯水,“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真的饿了。”
陈聿简将那张纸夹进了记事本里,拿了外套,两人就出去了。
程旬旬拉他去了之前她吃的那家馄饨店,两人走了不少路,陈聿简还以为她是看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见着只是一碗简单的馄饨,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程旬旬显然是挺开心的。
“你别说这岛真的挺有特色的,刚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条街挺热闹的,一会你陪我去看看。”
“你不累?”
“我睡了一个下午了。”程旬旬吃完一碗又叫了一碗。
饭后,两人散步到了岛上最热闹的那条街,一家家的店面看起来都是古色古香的,里面卖的也都是比较有特色的东西。
陈聿简就跟在她身边,全程陪同,程旬旬零零碎碎买了一些小玩意儿。虽说这边没有开发旅游业,但到这里来的野生游客并不少。
像背包客和驴友居多,因此到了晚上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挺热闹的。
周衍卿是第一次来这小岛,自然要考察一下这个岛屿真正的发展性。
程旬旬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周衍卿跟容政同样在逛这条街。
周衍卿眼尖,竟是一眼就看到了程旬旬的身影,自然也看到了陈聿简。
他眯了眼眸,说:“原来陈聿就是陈聿简。”
“什么?”
“你不知道吗?”周衍卿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角微微一挑,说:“盛鼎的陈聿难道没有找过你?还是说你在跟我装傻?”
容政顿了顿,旋即微微一笑,说:“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是吗?你们谈好了?想不到他现在竟然在盛鼎,原来他们关系那么好。好一个美人计。”周衍卿仿佛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怒意,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容政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怒意毫无掩饰。
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就走了。容政抬了一下头,终究没有追过去。低笑着摇了摇头,想来就算他们宋家的人做了手脚,已经植入周衍卿心里的人。就算是刻意抹去了,心里总会有点感觉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回头看了程旬旬他们那个方向,想了想,便走了过去,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陈聿简。”
陈聿简应声停下,程旬旬也听到了,回头看到来人,看了陈聿简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疑问,小声的说:“你认识他?”
“需要介绍一下吗?”容政看着程旬旬一脸茫然的样子,笑说。
程旬旬又仔细看了他几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说:“你是不是容氏集团的容政?”
“聪明。”
程旬旬立刻露出了一抹标准的笑容,站直了身子,一副面对重要客户的模样,笑说:“容总您好,我是陈总的秘书程旬旬,您可以叫我小程,叫我旬旬也行。”
容政眯眼打量着她,片刻才伸手扫开了她的手,说:“不用这一套,我跟陈聿简是好朋友,现在是私人时间,你别当我是容总,我只是容政,平常人。”
程旬旬对于他的回应略微有些诧异,侧头看了陈聿简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说:“是,我们是朋友,你不用那么正式。”
“噢。”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容政微微一笑。
随后,他们三个找了个甜品店坐了下来,甜品店装修的很温馨富有特色,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周围的几桌人气氛都十分融洽热闹,唯独他们三个气氛莫名有些诡异和尴尬,程旬旬坐在他们之间就更加尴尬。
容政时不时就看她一眼,让她更是如坐针毡,难受的不行。
她吃了一块糕点,说:“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在,不方便说啊?要不然我自己出去逛好了,反正我也能自己回去,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我跟陈聿简早上已经叙过旧了,其实我现在主要是跟你叙旧,只不过你把我给忘了而已,咱们以前也是朋友,关系还不错的。”
程旬旬看着他,片刻又看看陈聿简,笑道:“不知道啊,陈聿简没跟我说过这个。”
“是,毕竟我在你的记忆里并不重要。”
程旬旬只哈哈的笑,以此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暗地里在桌子下不停的捅陈聿简的腿。一方面是怪他不说,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缓和气氛。
陈聿简喝了口茶,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往事,咱们说点别的。”
容政点点头,说:“行,不说以前,那就说现在吧。旬旬,你跟周衍卿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我倒是想跟他发生点什么,但他避我如蛇蝎,就算想也没用。”程旬旬嗤笑,转而又满脸疑问,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你看见我们了?”
“不是,不过你要小心点,他看起来有点生气,说不准会找你麻烦。”
“生气?他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耍了我一个晚上,我还没生气呢,他气什么?凭什么生气?我看他玩的疯开心啊!”程旬旬有点炸毛,昨天一夜积攒下来的怒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陈聿简暗自伸手摁了一下她的大腿,程旬旬才及时镇定下来,暗自吸了口气,呵呵的笑了笑,说:“那你可能是误会了也说不准,他大概是月经不调了。”
她说完,又呵呵的笑了一长串。
容政看着她这样子,不由低低一笑,说:“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讨喜多了。”
“是吗?明明比以前难搞。”陈聿简接了一句。
程旬旬皮笑肉不笑的说:“是你没品味。”语气阴阳怪气的,还晃脑袋,翻白眼,贱兮兮的。
陈聿简笑着看了容政一眼,抬手虚指了她一下,说:“你看。”
容政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融洽了起来,程旬旬话不太多,因为陈聿简没话找话,开始一一细数程旬旬这几年的生活状态,还有在他眼里那些脑残的想法。
她的反驳除了引他们发笑之外,毫无用处。所以她所幸什么都不说了,爱咋咋地。
但她也没走,只是中途看到外面在卖麦芽糖,就向陈聿简要了几块零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买麦芽糖了。
容政看了陈聿简一眼,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散,“陈聿简我只问一句话,你对旬旬什么感觉?现在。”
陈聿简喝茶的动作一下顿住,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才恢复了正常,低眸轻轻一笑,说:“像家人吧,这些年我们一直住在一起,关系不错。”
“那你还要利用她去对付周衍卿,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跟周衍卿没有关系,你对付他没意思。”
陈聿简唇角一挑,笑的讽刺,说:“是谁说我要对付的是周衍卿?我知道周衍卿和我都是无辜的,所以我要对付的是罪魁祸首。只是周衍卿现在怕是他最在意的儿子,所以……”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眉心微微一蹙,“我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容政,我想你不会多事的哦?不然的话,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他挑眉,笑容里多了一丝阴狠之色。
容政对此不以为意,浅浅的笑了笑,说:“我自然不会管,只是你现在利用旬旬,以后她离开你的时候,你自己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原来也许你可以走另一条路,对吧?”
陈聿简脸上没了笑,像是没人戳穿了深藏在心底,不愿被人发现的秘密,脸色微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才冷然一笑,说:“谢谢关心,绝对不会。”
“好。”容政点了点头,“你说不会后悔就行。”
“不会后悔什么?”程旬旬拿了糖回来,放在了桌子上,挨着陈聿简坐了下来,特别顺手的拿了一块,递到了陈聿简的嘴边。
陈聿简却直接给推开了,“我不要。”这口气听着还有点不耐烦。
程旬旬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侧目看了他一眼,因为容政在,她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对容政说:“你要吗?”
“谢谢。”容政接过了她手里的糖。
接下去的气氛就变得不太好了,程旬旬和陈聿简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容政装作没看见。
他们又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各自回了房间,程旬旬一句话都没跟陈聿简说,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嘭的一声把房门给甩上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半晌才回来房间。
……
隔天,程旬旬和陈聿简一块去找周衍卿谈事,想把这个项目就此谈下来,然而,周衍卿的两个助理却把他们挡在了外面,说是周董不见。
程旬旬不懂了,“什么不见,我们昨天已经说好了的啊,你进去跟他说。”
“我知道,但周董一早就吩咐我们了,不见你。”他加重了这个你字,算是特指,“但他可以。”
他说着指了一下陈聿简。
“噢,那也行,都一样。”程旬旬并不执着一定要亲自见他,谈判的话陈聿简比她厉害。她转头看了陈聿简一眼,说:“那你搞定吧,我回房间。”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们说这番话的时候,周衍卿就在门边,算是听的很清楚。
片刻,房门就被敲响,“周董?”
“进来。”
随后房门便开了,周衍卿已经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烟,嘴里缓缓吐出了一口烟。
看到陈聿简站在门口,勾唇一笑,房门关上,他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啊,陈聿简。噢,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陈聿才对。”
陈聿简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站在与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说:“好久不见,老五你好像没怎么变啊。”
“噢,不对,你变了,变得比以前风光了,看来这个宋家人,果然比当周家人要舒服多了。不过,我怎么有一种乞丐当王的感觉呢?噢,毕竟你现在还在用周家老五的身份,怎么?宋家人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周衍卿不恼,吸了口烟,“这话听着可真是酸的不行,羡慕?所以就让自己的女人来接近我?你就不怕我让她变成我的人?到时候怕你哭都来不及。”
“你应该有这个觉悟,我抢了你的身份,你的家,你该拥有的一切。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难的?”周衍卿耸了一下肩膀,露出了一个十分不屑的表情,笑说:“到时候连女人都没了,你可别哭着喊着骂我不是人,是你自己选择的,给你活路你不要,还主动送上门来,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他说着将烟头叼在了嘴里,拍手鼓掌。
对于他的嘲讽,陈聿简依旧面不改色,“那你就试试看,你到底抢不抢的走咯。”
话音落下,房间里就陷入了死一般都静寂,周衍卿抬眸,两人四目相接,火药味很重。
“滚。”周衍卿眼眸微深,低低的吐出了一个字。
陈聿简笑着将他亲手写的纸条拿了出来,举到了他的面前,说:“这是你亲自写的吧?”
“你可以试试看到时候把它拿出来有没有效。”周衍卿这话明显是反悔了。
陈聿简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最起码你说话应该有点信用,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信和集团的老总。看来我是高估你们宋家人了,说真的,你们并不比周家或者唐家高尚多少,都一样龌蹉不堪。”
“弱者才会说这种话,我不介意。”周衍卿不以为意,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鼻子里喷出了青白的烟雾,“骂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陈聿简将纸张折叠好,捏在了手里,说:“那我们就慢慢玩吧,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你的那些所谓的家人,对你做了什么。”
说完,他就拿了自己的文件,径直的走出了房间。
房门应声关上,周衍卿原封不动的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表情异常严肃,周身隐约散发一股戾气。
片刻,一挥手,将桌几上的烟灰缸和烟盒通通扫落在了地上。
程旬旬这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孙杰下午来电话说要明天才到,程旬旬没那个心思管他什么时候到。手机放在桌子上,她时而躺在床上,时而走到床边,时而又坐在椅子上,时而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看。
就这么整整一天,陈聿简竟然一个电话都不曾打给她,事情到底谈的怎么样也不说。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为了争一口气,死活就是不愿意主动给他打电话。
她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起身站在窗边,看着远处昏黄的天空,这一天就要过去了,该吃晚餐了。
只要他主动打过来,她就决定原谅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太阳完全落下去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程旬旬先是一顿,然后卖了个关子,好一会之后等外面的人摁下第二次门铃的时候,她才慢悠悠过去开门。
直接开了门,没多想,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个时候来找她吃饭的人应该只有陈聿简才对。
然而但她拉开门,看到周衍卿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转换,从一张傲娇脸,变成错愕,再到冷静,约莫一分钟时间。
“你以为是谁?陈聿?”
“反正不是你。”程旬旬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不见我吗?干嘛?”
“陪我去吃饭,去之前那家馄饨店,我忘记在哪儿了。”周衍卿说的理所当然。
程旬旬笑了笑,将他挡在门口,说:“你老年痴呆啊?就一条路,还能忘?”
“我就是忘了。”
“我没空。”
程旬旬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关门。周衍卿伸手一把将门推开,直接走了进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程旬旬退后了几步,一脸警惕,“你干嘛这是?”
“我现在不想吃馄饨了,我想吃你。”他那模样认真的可怖。
程旬旬连连往后退,说:“行行,我陪你去吃,你先出去,我换一下衣服就走。”
然而,周衍卿并不理会她的话,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只一步步的走近。如果说前几次都是吓唬她的,那么这次程旬旬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是认真的。
程旬旬快撞到后面的椅子时,周衍卿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拽到了身前,另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
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已经过错机会了,我要你陪我,但不是吃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