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会,他便开始来回渡步,随即又坐在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这茶早就已经凉透了。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怎么样了?”周衍卿拿着杯子,并没有抬头,兀自问道。
周景仰哼笑,“妈?你说谁?谁是你妈?”
周衍卿不说话,脸上带着浅笑,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就等着他回答。
“你不用再装了,你已经知道了。清萍忽然不受控制的攻击我和兰英,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这样想置我于死地!”
周衍卿依旧不说话,只低眸看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杯中淡黄色的茶水,脸上的笑容渐淡。
周景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见着他如此淡定的样子,早就已经怒上心头,伸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厉声道:“说!你爸爸在哪里!”
“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弄死我?”周衍卿答非所问,他的手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只是手上没了茶杯。他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挑,说;“就算我跟清嫂说了什么,说的也都是实话,当年那场车祸,难道不是您找人做的吗?”
“如果您说不是,那就真的是冤枉您了。”
周景仰抿了唇,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生生压了下去,说:“我要见他。”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周衍卿又拿了一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说:“我已经在这里一天一夜了,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旬旬要着急了。”
“嗬,老二失踪了,你以为我会让你离开?”周景仰挑了一下眉梢,侧头看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跟他见面。”
话音刚落,便有佣人匆匆忙忙的上来,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说:“老爷,有客人,他说他姓陈。”
周衍卿闻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缓缓抬手喝了一口茶。
周景仰起身就出去了,并吩咐了外面的人一定要看好,旋即就下了楼。
来人是陈楠木,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或者是助手。听到动静,他便转过了身,面向周景仰,笑说:“周老先生,您好,还记得我吗?”
周景仰沉着一张脸走了过去,还是让佣人泡了杯茶上来,坐在了沙发上,同他大眼瞪小眼。
沉默了良久,陈楠木才开口,说:“我还以为周老先生应该很想见我,跟我说说话。”
“我想见的从来不是你。”
陈楠木低头轻浅一笑,“放心吧,您很快就能见到您想见的人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吗?”周景仰唇角一挑,翘起了二郎腿,“除非他不要儿子了。”记土庄才。
“那您呢?您还要儿子吗?”陈楠木笑着,伸手拿起了放在跟前的茶杯,“您还要不要这唯一一个没事儿的儿子。”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了沉寂。半晌,周景仰才轻轻一笑。
陈楠木说:“您要吗?”
他抬眸,正好就对上了陈楠木冷然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周景仰脸上的笑容便没了。
“不要?”陈楠木又问,这时脸上便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说:“像您这样的人,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儿子的死活吧,所以您是不要,对吗?”
“你们要是敢动他一丝一毫,我就让你们永远见不到周衍卿!”
陈楠木斜了唇角,身子往前倾了倾,低声说:“周老先生,咱们是二比一,我们二,你一。您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周景仰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二是什么意思,眼眸动了动,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深深的看了陈楠木一眼,嘴唇紧抿。
他明知故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周老先生您心里很清楚。要还是不要,您看您需不需要跟窦老太太商量一下?”
周景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深一下浅一下的呼吸着,头有些晕,总觉得有一根血管涨涨的难受。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药,就着茶水吞了下去,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缓缓的呼吸着。
陈楠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所谓的‘二’?”
“信不信由你。”
陈楠木在周宅待了许久,直到站在身侧的人弯身在他耳侧耳语了一句,他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旋即对周景仰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那么我就先走了,您考虑清楚了可以去那间茶楼就可以找到我,再见。”
“你以为你来了,今天还能离开?”周景仰哼笑了一声,缓缓挺直了背脊,笑说;“既然你们是‘二’,那我没有道理让自己是‘一’的。你留下来,我是不是也就成了‘二’了?”
陈楠木挑了眉,唇角一挑,低头弄了弄自己的手指,笑说:“很抱歉,您现在可能为零了,我们走吧。”他抬头看了跟在他后面的助手一眼。
周景仰看到他如此坦然的姿态,迅速的站了起来,等他上楼推开房门,周衍卿已经不在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均是一惊,“怎么可能?”
“一群废物!”
等周景仰再下楼,陈楠木已经离开了,周景仰气的挥了一下手里的拐杖,一下将旁边柜子上的花瓶给打碎了。
……
程旬旬洗完澡出来,便径直的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回身走到厨房门口,一抬眸,整个人便顿住了,看着客厅里坐着的人,久久没有回神。
周衍卿微微一笑,见她半晌都没有反应,笑说:“怎么?才一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程旬旬抬头笑了笑,旋即便快步的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猛地扑了过去,说:“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都想去报警了。”
周衍卿揽住了她的腰,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不等程旬旬再说什么,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同她的唇舌纠缠,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接把她摁倒在了沙发上。
程旬旬原本想跟他好好说一会话,可周衍卿却不给她机会,紧扣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不给她半点反抗的机会,更不给她好好说话的空档。
完完全全像一只发情的野兽,一下一下撩拨的程旬旬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周衍卿的持久力一次比一次好,程旬旬整个人已经软了下来,完全是随他为所欲为了。
到达最美那一刻的时候,程旬旬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牢牢的贴住他,在他耳侧微微喘息,整个人牢牢的挂在他的身上。
心跳的很快,他们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彼此的心跳声,还有彼此的温度,程旬旬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她闭上了眼睛,蹭了蹭他的脸颊,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周衍卿闻声睁开了眼睛,抱着她的身子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的身上,并拽了一件衣服,搭在了她的身上,遮掩住她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说?”
她依旧将脸颊埋在他的脖颈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说:“你回答我。”
“那你要先看着我。”他说。
“你说,我听着呢。”
“抬头,看着我。”周衍卿坚持。
程旬旬默了一会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头,睁开眼睛看着他,笑说:“你说。”
“会的。”
程旬旬咧嘴笑了。
周衍卿摸了摸她的头,就这么抱着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才站起来抱着她进了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去洗个澡。”
“嗯。”她点了点头。
随后,周衍卿便进了卫生间,程旬旬躺了一会之后,就偷偷摸摸的遛了进去,跟他一块又洗了一次澡。
顺便还二次洗了个头,让周衍卿给她洗,她拿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就让他半蹲着给她洗头。
洗完之后,周衍卿还亲自给她吹干了头发。
程旬旬很高兴,两人躺在床上,周衍卿说她像个小孩子,程旬旬把他当抱枕,手脚都搭在他的身上。
“噢,对了。老太太说想见你,你现在回来了,明天去见见她吧。”
“知道了。”周衍卿侧过身子,同她面对而睡,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
“这事儿是清嫂做的,你之前是不是一个人去过周宅?”
“这些事你别管。旬旬,你要不要把手里裕丰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
程旬旬闻声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同时低头,与她对视。
“可以啊,这本来就是你们周家的东西,本来就该给你的,我现在回了唐家,确实应该给你了,我明天让罗杏去办。”她没有多问一句。
周衍卿也没说什么,只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也没有说谢谢,他们之间不需要谢谢。
……
隔天,周景仰以影响公司声誉为由,辞去了周衍卿在公司的所有职务,等于说他就此被开除了。
周衍卿多少能料到这个结果,所以陈聿简打电话给他,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收起了手机,轻叩了一下病房的门,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有小姚陪在身边,小姚见着周衍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窦兰英说:“老太太,五爷来了。”
窦兰英侧头看了一眼,眼眸微动,旋即对着小姚摆了摆手,小姚便识趣的出去了。
“旬旬跟我说,您要见我。”
窦兰英缓缓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眶里闪烁着点点泪光,过了好一会,才说:“看……看在我养育你那么多年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他,见见我的老五?”
周衍卿的手指动了动,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我……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他的指腹在她的手上轻轻碰了碰,旋即便挣开了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说:“我不知道。”
窦兰英看着他,目光一转不转,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就……就不能让我在死之前,见一见他吗?”
周衍卿没再说话,只静静的在病房里坐了很久,久到他将自己和她的过往重新回忆了一遍,谁都不知道,或者连周衍卿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自己红了眼眶。
周衍柯倒是回来了,被丢在周宅大门口,昏迷不醒。
周景仰叫了私人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绑了绷带,经过仔细检查,医生初步判断,这双手双脚可能是废了,一切还要等他醒来再看。
然而,等周衍柯醒来,一群人都傻了眼,他的智商像是一下退化到了三四岁的时候,说话做事都是如此,其实可以说是成了智障。
下场惨淡。
周景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傻呆呆的周衍柯,脸色铁青,目光森冷,片刻便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便紧紧抿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