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刹人,尊严至上,包括女子,大多都是铁铁铮骨。
又不是生杀场面,一个不是奴籍的人,这么放得下自尊。
旁观者的目光,鄙夷的,有看新鲜的,更有不解的。
安宥柠朝傅绪坐的位置走去,傅绪摔在地上的羊肉,就滚落在台阶的地毯上。
安宥柠一步步走到地毯边,地毯是最名贵的金丝花鸟毯,掉在上面,应该不会很脏。
她看了看地上散乱的羊肉块,赤手捡起了其中一块。
安宥柠出身名门,曾经再落魄,也没有吃过地上的东西。
“安秀女。”琉璃见安宥柠真的捡起了羊肉,有些于心不忍。
安宥柠苦涩的扯扯嘴角,心里下意识不愿多看上面的这对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一眼,越是看到他们的尊贵,仿佛就越是敞显出她此刻的卑微。
安宥柠没有掸去羊肉块上的灰末,直接递到了唇边。
如果傅绪看她受辱就能舒服,她可以为了雪岛上的人屈服于他。
她已经不是年轻可以恣意妄为的少女,她欠着忘无忧的恩,还有孩子要抚养,不能自私的选择清高,她得忍。
唯一让安宥柠忍不住有些心痛的,这个侮辱她的男人,偏偏是她孩子的生父。
傅绪一直冷冷的盯着安宥柠捡地上的羊肉,冷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乞丐。
安宥柠张开了唇,苦涩的感觉漫入心头,没什么丢人的,就当是参加了一场苦情的舞蹈演出吧。
“滚下去!这里不是杂技团,没人有闲情看你不三不四的恶心表演!”
刚要入口,手上的羊肉突然被气流击落在地,安宥柠抬起头就看到傅绪怒意腾腾的眼神。
他为什么突然发飙?
安宥柠怔在那里,无辜的眼神让傅绪心头说不出的烦躁。
侍卫已经快速上前,傅绪还烦闷的催促道,“听不到本王的话吗?”
下一秒,安宥柠就被侍卫控制住了双手。
“我做错了什么?”安宥柠茫然的看着喜怒无常的傅绪。
傅绪冷冰冰的下令,“带走。”
安宥柠没得辩解,直接被侍卫拉走了。
气氛破坏,安宥柠被带走后,选秀没有进行多久,傅绪板着脸随便点了几个秀女留下,找了借口敷衍离开。
安宥柠被侍卫送回了秀女署的房间。
可是看着空荡荡的秀女署,安宥柠明白离遣送出宫也不远了,她公然“犯错”,可能还会受刑罚。
“侍卫大哥,今日的事确有误会,可不可以近一步说话?这里空气闷燥的很,你们一直站守很辛苦,我这里有些用久了的小首饰,换壶好酒没问题,我想出去透透气和秀女署的姐妹们说几句话。”
在被发落前,安宥柠试图从看守她的侍卫这里找找突破,可是侍卫直接把门关上,“老实点待着,秀女署今天不会来人了,选上的秀女被送去储秀宫,没选上的也都分给王侯家或是出宫了。你这么不成器的,哪个大家秀女愿意和你做朋友?别妄想了,等天黑应该就有公公来传令了,你就等着受完刑,出宫吧。”
侍卫说完把门关紧。
安宥柠疲惫的坐到自己的床边,突然发现夜静雪落在她床上的手帕。
安宥柠拿起手帕,手帕包着夜静雪出门前吵吵嚷嚷说要给她补营养的好东西。
她好奇的打开手帕,看到手帕里面包裹了一块块用油纸包的很好的黑乎乎的块状物。
安宥柠拿起一块,很黑,软软硬硬,正方形的,冒着一股香气。
上面有芝麻,玫瑰,核桃..边缘略微凹凸,是纯手工的阿胶糕?
安宥柠轻轻咬了一口,说不上的熟悉,有一股淡淡的蜂蜜味调和了阿胶的口感,好像这阿胶糕就是从她手里做出来的一般。
安宥柠吃掉了一整片阿胶糕,吃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熟悉的记忆碎片,可是当她使劲去想的时候,又是一片的空白。
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她的大部分记忆好像都和自己冷血的前夫有关。
安宥柠煎熬的熬到了天快黑,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位衣行很体面的太监,大概是嫌弃安宥柠太寒碜,没走近,远远的喊道“起来,尊上要见你,把脸洗洗干净,拾掇拾掇,跟咱家去昭阳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