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宥柠就没有故意躲他的意思,傅绪一说,她若不回应,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处处做贼心虚。
她忽略了男人的深意,是想与她多说话。
哪怕,只是一句两句冷漠的对话。
安宥柠挺直腰板回道,“王爷想的太多,臣妾只是有事要办,王爷神通广大,我舅舅越狱的事想必不会知道的比臣妾晚,臣妾身上流着一半徐家人的血,做不到视而不见,起码出去探探总是要的。倒是王爷昨晚劳碌一夜未归,不该打扰你休息的人是臣妾才对。”
安宥柠流利的客套话,陌生,排斥,还有股谜一般的讽刺。
傅绪喉头苦涩,心里酸楚的水被他很好的压下,强颜欢笑道,“你不要误会,本王昨晚和司徒他们在宣殿议事,哪里也没去。你舅舅的事,本王也刚刚听说。”
她有让他解释吗?他去哪关她什么事,他彻夜不归就彻夜不归,他以为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她还会在乎吗?
安宥柠忽略因为傅绪的解释而感到一丝轻松的内心,表面的道“王爷去哪是王爷的自由,臣妾没有权利管责,王爷也不必跟臣妾汇报,臣妾还有事做,王爷要是没有吩咐,臣妾就告退了。”
傅绪像石块那样生硬的杵在那里,安宥柠无意看到他眼里的痛,她心烦的往外走。
“安宥柠,本王现在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我们就一定要这样不冷不热的说话吗?”男人抬起手,看着安宥柠决绝的背影,又挫败的放下。
安宥柠停住脚,心头跟着酸涩,她正了正脸色,道,“那王爷想怎么样?”
傅绪盯着她的背影,几秒后,他快步走上前,压抑住痛苦,故作释然的道,“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安宥柠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今天,不是有人要见吗,你舅舅的事,本王来解决,会让你满意的,你不用管。”傅绪音色虽低沉,面上恢复了办公时有的凛然。
“你说什么?”
安宥柠更加诧异,她错愕的看向傅绪。
傅绪说的她要见的人,是忘无忧吗?
他,都知道?
安宥柠不可思议,也有些忌惮的凝起眉头。
傅绪知道了不生气?他会私下针对忘无忧吗?
忘无忧现在没有一点能力对抗的过傅绪。
安宥柠表情难得丰富,脑海里迅速想着应对之法。
男人撇开眼神,不去看安宥柠对待陌生人般机敏的眼神,快道,“去见你想见的人,外面很乱,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就...”
他说到一半,自觉的打住,安宥柠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求助他的。
不过,他是不会让她有事的,傅绪没有说完就改口道,“我走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衣服都没有换,带着一身疲惫风霜,又风尘仆仆的走了出去。
“傅绪..”安宥柠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却又压低了声音,傅绪的步子很有效率,一下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安宥柠内心不禁起了涟漪。
他一夜没有休息,衣服没有换。
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这样不眠不休的工作。
何况,还是在知道她要去和别的男人见面的情况下。
他竟然帮她做事让她心无旁骛的和忘无忧见面?
这完全不像傅绪这样自尊心强心高气傲之人能做出的,简直匪夷所思!
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安宥柠怔了很久,直到粉桃叫她,她才回过神。
徐之骏越狱在叛乱的当下没有引起过大的轰动,但为了防止乱党勾结,还是派出了一部分兵力去搜寻。
安宥柠在家里等了一会,很快得到小道消息,追捕徐之骏的皇卫军已经换成了火焰军,她的心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放松了。
这种事上,安宥柠的确出不了什么力。
除了用钱找小厮追寻打探徐之骏的消息,没有其他可做的。
她不可能自己出去找,茫茫人海,她也不知道徐之骏逃去哪里,会不会被奸人抓走,还是等军队搜寻来的安妥。
安宥柠等到中午没有消息,她不想违背答应今天去见忘无忧的话,犹豫再三,她选了一袋喜糖,去了竹园。
一个下午,她像昨天一样,陪着忘无忧泡茶,说话,她对忘无忧依旧是热情洋溢,选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与他畅聊。
忘无忧见到她,高兴自是不用说,两人愉快的度过了一个下午。
可是这个下午,安宥柠和忘无忧说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逃狱的舅舅,也不是为她受伤惨重的忘无忧。
她的脑海,总是浮现出傅绪让她去见忘无忧时,那疲惫又低落的神情,怎么也挥不去。
太阳落山前,她回到安府,烦闷的是,傅绪没有回来。
她又等到了晚上,等了又等,一直过了子时傅绪也没有回,她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第二天,府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安宥柠被鞭炮吵醒的,朦胧中,看到床边一个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