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都停止了。

夏沐呼吸一顿，望进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眸，心又加速起来。

刚刚给他递水，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旁，整个上半身都腾空凑在他的身上，两人的距离很近。

男人脸上戴着面具，露出深邃的眼睛，色泽饱满的薄唇和弧线完美的下颌，但看不到神色。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瞳孔却没有很准确的聚焦，因为醉意，她的脸在他的视线里略微模糊。

夏沐注意到了，她试探性的动了动，发现他的眼珠没有跟着转，不过目光还是凝胶在她的身上。

她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看她，但确定的是，他是醉的。

她没见过焱尊喝醉的样子，如今像一尊雕塑一样僵着，不知该怎么办？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夏沐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因为保持姿势而开始酸痛，才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唇瓣，“你……”

一个单音刚发出去，焱尊也突然有了动作，扣住夏沐的后脑勺，将她拉向自己！

隔着冰凉的面具，他的唇不似看起来淡然凉薄，火热的温度瞬间席卷夏沐。

脑后的力道让夏沐不由得贴在他身上，酸痛的身体已经无力支起来，她的胳膊别扭的撑在他的肩膀下方一点，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夹杂着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时隔三年，她闻着久违熟悉的薄荷苦茶，眼眶一热，情不自禁的闭上眼。

只有现在，她才能强烈感受到，他是焱尊，是记忆深处的那个人，而不是宴会上举止有度对她漠然无视的云煜晨。

渐渐的，男人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沙发仅容一人的宽度也让他不舒服，他蹙眉，抬眸扫了眼，手揽住夏沐的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包间内附带的休息室走去。

夏沐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倒向了柔然的床垫。

还不等有所反应，下一秒，男人的身子压下。

时隔三年，她有些不适应异性的亲近，两只手撑在胸前，手心里是他炙热的体温，脚趾紧张的蜷缩着。

男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夏沐下意识用手抓紧他腰间的衬衣。

可能因为抓的太用力，指甲不小心掐到他的肉，男人从鼻尖里发出一声闷哼，吓得她赶紧松开。

男人的脸上还戴着黑银色面具，冰凉的触感时不时的会碰到夏沐，她怔怔的望着那层薄薄的特质金属，手像是不受控制一样，静悄悄的抬起来——

趁男人不注意时，她一把将面具揭开！

男人好像有所感应，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入眼是一千多个日夜无数次回忆过的面庞，夏沐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不见了。

当真的相信他不会“消失不见”，她委屈的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处，乖乖承受……

壁灯发出柔和的暗橘色光线，隐约照出一室的轮廓。

床上一片凌乱，夏沐安静的躺在男人怀里，待急促的呼吸平稳后，缓缓睁开眼。

男人已经沉沉睡去。

夏沐躺着的位置属于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头正好靠近他的心脏。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以尽量不惊动他的力道往后移了移，然后看向他的上半身。

胸膛的左侧伴随着那个图腾，正一下下有规律的轻微鼓动着，那是他还活着的象征。

盯着那块图腾，夏沐眼神复杂幽深，像是在思索和考虑什么，然后，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肩膀。

距离男人心脏极近的地方，还有一个圆形的伤疤，上面长出了新肉，和其他完好的地方相比，颜色不完全相同，而且还有点凹凸不平。

这三年，她时不时会做恶梦，梦见她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然后他死了，她痛不欲生，最后哭着醒过来。

她的枪法是他教的，那时候的夏沐，又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扣动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