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两个亲卫正围着太子,帮他处理伤口。
解开厚重的裘衣,内里杏黄的衣衫几乎已经被殷红的血染透了。到如今血色凝结变暗,却依然触目惊心。有道不浅的伤口横亘在太子右肩上,是被人从后方一刀劈下所致,这还是舍人发现得快,推开太子自己上前挡了大半的刀锋,否则这一刀就会直直劈在太子的后颈上,直接要了他的命。
亲卫小心翼翼的解开临时包扎的伤口,血痂凝结黏住了布料,可太子发热伤口却不能不处理。最后亲卫也只能咬牙告罪,然后一口气将那被黏住的布料扯了下来。
太子咬牙闷哼了一声,殷红的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一旁警戒的北疆老兵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个酒囊过来,面对太子明显有些紧张和踌躇:“里面是烈酒,受伤之后用这个洗洗会好一些……”
太子没有怀疑,甚至与他道了谢,让亲卫检查过确实是烈酒没有问题后,便径自倒在了伤口上。
撕心裂肺的疼,太子满身冷汗疼得几乎快要虚脱,只觉得这辈子都没遭过这般的罪。可最后他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只等到那阵疼缓了过去,这才哑着嗓子吩咐:“上药。”
亲卫手忙脚乱的替他重新上药包扎——伤药这东西,上了战场后倒是人人都记得备上一些。寻常军士或许备不起伤药,但至少羽林和太子亲卫身上是不缺药的。
烈酒清洗了伤口,又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太子原本烧迷糊的脑子这会儿也疼得彻底清醒了。
他举起袖子抹了把脸上冷汗,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雾:“现在这是在哪儿?什么情况?”
亲卫将药收好,又将酒囊还给了北疆老兵,答道:“殿下,怀城破了,平城也丢了,咱们现在是要往旌城去。此去……据说还要再走一日。”
太子听到平城丢了的时候明显惊愕,他猛的坐了起来,刚包扎好的伤口差点儿又崩裂开来:“怎么会?平城粮仓,还有重兵镇守……”他说着想起了怀城内的反叛,又顿住,片刻后语气沉重的问道:“三皇子呢?他逃出来了吗?”
之前一行人去了平城,北疆老兵还去近前探查过,闻言便答道:“三皇子他一开始就弃城逃了。”
平城是怎么破的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但三皇子弃城跑了的消息反倒传了出来。太子听罢其实也不怪他,若平城真跟怀城一般情形,三皇子能提前跑了还是明哲保身。
只想想这事还是糟心,太子半晌后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尽快赶去旌城吧。”
如今这情形,太子即便消息有限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好。怀城和平城在此时都十分重要,前者代表着储君所在,被破后犹如斩首,对军队士气的影响可想而知。而后者更是粮仓要地,钱粮对战争的重要同样毋庸置疑。可以说,荣军这一次的偷袭可谓立下奇功,甚至有望左右战局!
当此时,太子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也得尽快出现在人前重振军心。更何况他心中还有顾虑,怕去得晚了旌城再生变,那他们一行人想要再去下一座城池,便更难了。
一行人休息了半日,未得进食,最后只得吞了些雪糊弄下肚子,便又开始了行程。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遇见了另一群人。五六百人的队伍,穿着梁国制式的军服,衣甲染血多有狼狈,却正是一支自平城败走,同样准备往旌城逃去的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