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也看向皇帝,眸光清澈不见城府,只带着些狡黠和小小的讨好——她本就得皇帝宠爱,做事也向来有分寸,此刻露出讨好卖乖的模样,竟真惹得皇帝心软了几分。
见皇帝暂时被安抚住,祁阳又看向方程越,仿若无事般的问道:“方大人,这份答卷如何?本宫方才听你说当点头名的,现下名次自是不算,可这答卷本身当如何?”
还能如何?不都说当点头名了吗?!
方程越心里明白祁阳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可当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能得殿下慧眼青睐,答卷之人自是才华横溢,这份答卷亦是不可多得。”他其实也是欣赏这些文章的,便又补了一句:“点为头名,臣与诸位考官俱是认同。”
这话一出,皇帝便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心来,便暂时岔开祁阳的擅自妄为不提,问道:“真有这般好?”说完看看身旁的内侍:“将那考卷拿来与朕一观。”
内侍闻言上前,终于将方程越呈递了半晌的试卷接了过去。
三场九天的考试,答卷加起来也是厚厚的一小摞了,皇帝接过之后也不理旁人,随手翻看了起来。他看得不算快,看过两页之后忽的抬头,对方程越道:“不合规矩,不曾参考,这份考卷不作数。方爱卿且先回去,将后面的名次顺延上来吧。”
方程越得了准话又没被皇帝问责,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赶忙答应一声就告退了。
只等出了宣室殿的大门,他才觉得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回去的路上一面在心里暗骂祁阳公主肆意妄为,一面想起那份答卷,又觉得好好的人才竟就这般被公主耽搁了,惋惜不已。
这边厢方程越已经走出了宫门,重新回去贡院给众人一个交代。那边厢皇帝却还在翻看那份考卷,他看得越慢也就代表着看得越仔细越上心,渐渐入了神,连带着问责祁阳都忘了。
祁阳和太子当然都不会打扰他,兄妹俩对视一眼,都觉得事情成了八分。
果不其然,当皇帝终于看完手中那一摞答卷之后,抬起头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此人现在何处?他有如此才华,为何不直接去贡院参考?”
祁阳上前答话,笑眯眯的不见之前严肃:“是儿臣在回京途中巧遇的。她有大才,却不曾参加科考,亦无功名在身,儿臣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诓得她在别院中写下这些考卷的。”说完微顿,又眨了眨眼睛,露出些小女儿之态来:“她不仅文章写得好,生得也很好看。”
从祁阳提起别院时,皇帝心中便有了猜测——毕竟有张枕闹出的事情在前——再听祁阳夸人长得好,还露出如此姿态,皇帝哪儿还不明白她的心思?
心里有几分好笑,事情不真正牵扯到科举朝堂也就代表着只是小女儿的胡闹,皇帝自是宽容得多:“此人确实有才,皇儿举荐有功,可要什么赏赐?”
一句话便将事情定义在了举荐上,而且听话里的意思,眼看着就是要跟祁阳抢人了。
祁阳哪会不明白皇帝又在打趣,她眨了眨眼睛眸光微转,便笑道:“儿臣如今也及笄了,想向父皇讨一座公主府。还有那写文章的人,不如便给儿臣做长史如何?”
公主成年后都是要建公主府的,是以这条并不能算作赏赐,话说到底还是在要人。
皇帝岂能不知,拿手指点着她失笑道:“你啊你,有如此才华,去公主府做长史岂不是委屈了俊才?”说完又道:“何况皇儿你想求的官位也不是什么长史吧?驸马都尉才当和你心意。”
祁阳闻言又眨了眨眼睛,笑得格外的甜:“父皇明察秋毫,儿臣也觉驸马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