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跟着祁阳走了一路,自家殿下的脸色有多难看都被她看在了眼里。她有些心惊胆战,最近也莫名对小公主生出了几分敬畏,可眼看着前院近了,还是忍不住多嘴劝了一句:“殿下,反正陆公子也没吃亏,看在定国公的面子上,这事不如便轻拿轻放了吧。”
祁阳闻言脚下步子都没顿一下,当然她也没斥责芷汀多嘴,因为她知道芷汀所言都是为了她好。
她是公主,可她的母妃却早早离世,她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甚至也没有得力的外家。她所倚仗的,不过是帝王虚无缥缈的宠爱,以及储君那比对旁人稍多一点的兄妹之情——血脉亲情或许是这世上最牢靠的牵绊,可这几个字一旦沾上皇家,便全都不同了。
更何况世事无常,今日对你好的人,明日你又岂止他还在?谁又能倚靠谁一辈子呢?
这些,祁阳在前世已经历了太多,也看得清楚明白。她再做不到如当年一般的天真恣意,可这也不代表她遇事就得委曲求全!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踏进了前院,远远的便能看见张枕和他的两个小厮正被侍卫看押着。比之前好一点的是他如今不再是脸着地的姿态,而是盘腿坐在地上,正捂着脸哎哎喊痛。只看他那姿态,却是全没将擅闯公主别院的事放在心上。
别说祁阳,就是一旁的侍卫仆从见了,也是皱眉厌恶不已。
祁阳的到来惊动了众人,侍卫仆从齐声问好,张枕闻声也抬头看了过来。只是见到公主驾临,他不仅没有起身问好,反倒是依旧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打量着她,眼中甚至还有几分挑剔嫌弃!
谁也不是瞎子,张枕的轻慢让想着息事宁人的芷汀都生出了几分火气。哪知还没等她发作训斥,就听张枕指着自己脸上的淤青,吊儿郎当的说道:“祁阳公主?我劝你最好还是把你那小白脸交出来,否则我这一身伤可就要算在你头上了。”
这话已经算是威胁了,虽然在场谁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这般威胁一个皇室公主,还是一个有着圣眷在身的公主!
而站在祁阳的角度,莫说陆启沛下手其实相当有分寸,张枕也就脸上看着狼狈,是养两天就能好的皮肉伤。就算她把张枕的腿打断了,祁阳也是愿意为她善后的。
抿着唇不言不语,祁阳默默的上前几步走到了张枕面前。而就在后者满心得意,想着公主殿下会如何对他软语示好之时,一只穿着精致绣鞋的脚却是猝不及防的踹上了他的肩头!
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甚至当不得这女儿家的一脚,当即便被踹得倒地翻滚了好几圈。
张枕愣愣的趴在地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踹人的那只脚踩上了他的后背,这纨绔才似回过神般再次挣扎叫嚣起来:“你踹我?你这泼妇居然敢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小爷也不是不打女人,你给我等着……”
他被祁阳踩着翻不了身,却是满嘴的污言秽语。
公主殿下冷脸听着,听罢更是冷嗤了一声:“你爹不放过我?我爹还不会放过你呢!”说完又泄气般的在张枕背上狠踩了几脚,直把后者踩得惨嚎不止才作罢。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力气真的有那么大吗?当然是没有的。张枕之所以叫得这般惨,不过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两件事——第一,拼爹的话对方的老子是皇帝,他拼不过。第二,祁阳公主她不按规矩来,她们皇子公主不都有事自己扛的吗?什么时候居然会跑去跟亲爹告状了?
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她怎么就想到回去告状了呢?!
张枕不是没跟皇子公主打过交道,他甚至跟不少皇室中人有着交情,只那些人不管是为了拉拢他爹,还是为了不得罪定国公府,对他始终是客气有加的。
这让张枕的心态空前膨胀起来,有时候甚至觉得皇子公主不过如此,还没有他被人护着过得安逸。再加上近来总有人在他耳边吹捧,说他能够娶到祁阳尚公主,他便更没了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