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本来生着气的,闻言回头冲老阿妈扮鬼脸,老阿妈又同她道:“大李子也不错,工资高!出息!”
一点点路走过去,就看见后山的湖了。桃李一溜小跑去洗脸,一股牛屎味挥之不去,恨不能把整个脑袋都伸到湖里去。
桃李脸洗好,跑回来,他重新拖着她的手往前走。
云南的雨季仍在继续,气温忽高忽低,有风吹过,头顶刮来一片深重乌云,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他手指在她手臂上蹭了蹭:“皮肤有点凉。”回头就发现她脚上板鞋,以及被清晨露水打湿的光腿和鞋面,“我不是给你了一双长筒胶鞋吗?”
“今天不想穿胶鞋。”
“为什么?”
“今天就是想扮美。”
他说:“腿和脚的皮肤露在外面,碰到有刺的草叶子会被刮伤,而且有毛毛虫,应该穿双袜子。”
“我以前经常这样穿呀。”
他朝她瞅瞅,一笑,没说话。
她也笑了起来,说:“这双板鞋一定要光脚穿才好看。”
他指着路边一块山石,说:“你坐下来。”
“干嘛?”
他在她面前蹲下,自己脚上袜子脱下来,一只一只给她套在了她脚上,深色长筒男袜,配她的白色连衣裙,丑死了。
到农场,看门的那位老头儿老远看见李上言领着个穿连衣裙的年轻女孩过来,感觉有点面熟,好像最近一直来,采摘葡萄那天她也在,便问:“这个是新招来的?做什么的?”
他说:“我的上海女助理。”
他去一旁和工人说话,上海女助理带着三万在一旁刨地。这块地是死角,耕作机械开不进来,起先有两个工人在刨,现在休息去了,她就拾起锄头,接着刨。她干活儿手脚麻利,有几分力气就出几分力气,决不藏奸耍滑,比小五之流实在多了。虽然穿着件连衣裙,但一点都不耽误发挥她的洪荒之力,只是农活没怎么干过,方法方式有些不当,锄头举起,扬起一串土,灰头土脸,“砰”的一下,锄头落地,虎口发麻,双臂震颤。
他看不下去,过来略加指导,她请他站在身后,摆个泰坦尼克号式的经典姿势出来,两个人,四只手,握住一根锄头,一同发力,果然就顺当多了。还是老话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女助理活力四射,一边卖力干活,还有闲心搞个偷袭,趁他不注意,就亲到脸和嘴上来,身边不时有人经过,他颇为难,不得不一再提醒她:“做文明事,当文明人。”
几个工人老远看着,头凑在一起,一起笑他们:“嘿嘿嘿,嘿嘿嘿。”
农场干活半天,填了几个坑,刨了一片土,等他一圈巡视好,事情交代完毕,然后喊上三万一同回家去。
今天回家时,他带她去走了另外一条小路。小路有点绕,途中经过一片开阔荒地,荒地的野草丛中横着一道断墙,以为是废弃的宅基地,走近前去,发现断墙内还埋着一块残破石碑,是四妹老早说起过的那个为纪念古代战争而刻的石碑了。石碑周围一圈野草被踩倒,是四妹前天带外国游客来过。
石碑上的文字是傣族的文字,桃李一个都不认得,但断墙上还有雕刻。虽年代久远,却依稀能分辨出是战争画面,墙上面,有人没命奔跑,有人提刀杀人,手中拎着敌人的脑袋。
桃李将这一道断墙的雕刻仔仔细细看完,为这古老的遗迹与故事而感动,闭上双眼,遥想当年寨子里的村民们为抵御入侵者而奋不顾身上阵杀敌的情形,在这风景萧杀的荒地之中,似乎能听得到他们当年的呐喊声。
荒地四周非常安静,唯有深草里的唧唧啾啾虫鸣,野生小动物们在草叶与草叶之间跳动的悉悉索索声。文艺女青年桃李正冥想,并被自己想象的情景所感动时,忽然耳中又有一阵哗哗水声传来,睁开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瞅,是李上言那厮站在深草丛里放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所有留评投雷以及灌溉的小伙伴们,鞠躬~
另外,今天写了一篇爱惜经,简称《爱经》,摘录精华部分与大家一同鉴赏:
爱惜上言,爱惜桃李,爱惜小五,爱惜小贝和桃李妈,爱惜一起追文的小伙伴,爱惜自己每一根头发~~
第103章
断墙与石碑看完, 桃李喊上旁边挖土刨坑的三万,等李上言一起回家去,他那边结束, 拉上拉链,转身向她走过来, 到面前, 忽然伸手, 掌心躺着一条盘绕成麻花的碧绿小蛇:“好看吗?”
桃李起初还没想到这是蛇,看着颜色蛮好看的,还以为是什么稀奇植物的枝条呢, 低头仔细去瞅。就在这时, 小绿蛇突然在他掌心扭了几下,头随之抬起老高,吐出一条分叉的信子。
李上言一脸得意, 坏笑着问她:“想要吗,送你吧?”
桃李看出这是条蛇的同时, 头皮一炸, 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他捏着小绿蛇跟在后面追。
桃李给吓得,两行眼泪水在风中乱飞, 亏得早晨还为他的绅士品格和温柔而感动不已,结果马上给她来这一出。
李上言越追越近, 三万也害怕起来, 跑在桃李前面,迎着风,大张着嘴, 跟桃李一起吱哩哇啦乱叫。
桃李听他脚步声渐渐靠近,简直被他给气死,和三万一前一后没命逃跑,一边大声喊叫:“李上言,你说你自己烦不烦?幼稚不幼稚?讨厌!”
没几步,桃李就被他给从后面拖住,她吓得缩着脖子大呼小叫,急中生智,反身一把将他抱住,脑袋紧紧顶在他胸口上,脸整个给藏起来。半天,没有任何动静,睁开眼睛,见他两手空空,不见了那条小绿蛇。
她受到惊吓,眼泪水淌了两长条,他大笑,伸手捏她脸蛋,笑她:“胆小鬼。”
她嫌弃他没洗的手,左躲右闪:“三魂都被你吓掉两魂半,还有我的心理创伤怎么算!”
他又笑,帮她擦了眼泪水,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不知道是因为跑了太多路,还是因为他越来越靠近的气息,她的脸色在他掌心里一点点变红,心跳一点点加快,而他眼睛就这样看着她,短短的几秒时间里,树上吵闹的蝉鸣忽然全都消失,四周都变得寂静无声,世界上只剩下了两个人,就是他和她。
刚刚还是半阴天,这会儿太阳出来了,天已完全放晴,阳光从重重叠叠的枝叶间透射下来,他站在树影之中,阳光点点落在他身上和头发上,晃得她睁不开眼,因而微闭着眼睛,稍稍的垂下了头。
然后,他低头吻了她。
***
傍晚,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她陪他去湖边洗澡,晚上,吃着锅巴,坐在门槛上听他拉三弦,然后如同往常的大部分日子一样,和他散步到很远的地方去。出门前,她想着要是有冰淇淋拿在路上吃就好了,可惜家里连冰箱都没有。正好老奶奶从门前井里捞上浸了一下午的西瓜,她拿了两块,分给他一块,一边走一边吃,笑闹间,蹭一身甜蜜蜜的红色汁水,连头发和亲吻都是西瓜的甜味。
夜里回家,她请他帮忙抬洗澡水,然后他自然而然地就进了她的房间,留了下来。后来给她拿来他用的旧电风扇,她刚刚洗完澡,身上没有完全擦干,头发也湿漉漉的,便把风调到最大档,头发吹到半干,又对着电风扇掀起睡裙,身体和光腿对着电风扇,不停调整角度,同时畅快感慨:“啊!这才是真正的夏天啊!”
他就在一边笑,笑她豪迈,也笑她可爱。然后说她,和他所知道的上海女孩子好像有那么一点区别。她大笑:“真巧,我也觉得你和我认识的北京男人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