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长相粗陋身形高壮且力气大等原因打出了一番天地,跟在她身后混的也有二三十人,虽不算什么大团体,但也在南湾码头占据了一席之地。
一般人,甚至是男人都不愿与她正面相抗。
张幺幺嗤笑:“知道你又如何?你手下的猪猡先动手,我就不能还手?凭什么?就凭你长得丑,能唬人?”
冷姐左边的女人正是之前挨打的那个,闻言怒道:“贱人!竟敢骂我们大姐,找死!”
她和另一个女人便朝张幺幺扑上来,两张恶狠狠的脸刚到张幺幺身前三尺,张幺幺突然出手,手中抹布猛地横扫,只听‘啪啪’两声,两个女人一阵惨叫,捂着脸慌忙后退。
手拿下,两人右脸上都肿了一块,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狼狈,而这时张幺幺正慢悠悠的收回抹布,两人一时又惊又怒。
“喝!”
见手下吃亏,冷姐猛扑上来。
她的拳头比一般男人的都大,跑动起来时船舱都在砰砰作响,双眼怒瞪,面色狰狞,气势十分强横。
两个女人捂着肿痛的脸,兴奋地看着冷姐是怎么一拳将她那张脸锤烂的。
冷姐力气不小,行动竟也迅捷。眼看拳头到了眼前,张幺幺脚步往旁边一错,抹布一甩瞬间缠上冷姐手腕。双手将两头一拉,往后猛地一扯,冷姐偌大的拳头瞬间被反缚在背上,肩上关节一阵剧痛,她忍不住惨叫一声,一时怒极,就想转身抓去。
但腿弯又是一阵刺痛,她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紧接着背上又挨了一脚,‘嘭’地一声,她庞大的身躯就倒在了地上。
在那两个女人眼里,冷姐出手后几乎呼吸间就被张幺幺一扭一踢制住了,一时目瞪口呆。
然而张幺幺却未停手。
她先是一拳击在冷姐的腰间,换来她又一声惨叫,瞬间脸上就冒了虚汗,脸色也白了,一时没了反抗之力。又一把揪住她头发,将人脑袋给扯得往后仰了起来,她那张痛苦的脸就暴露出来。
张幺幺面色冷漠,以手做刀,狠狠朝她双目插去,冷姐瞳孔骤然紧缩,这一刻从骨子里泛出恐惧,直道一声完了。
眼看手刀眼看就要刺瞎冷姐的眼睛,手却突然僵住,张幺幺脑海里响起柳幺儿战战兢兢的声音:“张、张姐姐,你,你别杀人……”
张幺幺狠狠吸了口气,脸皮僵硬如铁,冷声道:“放开。”
“张、姐姐,你,你先答应妾……”
“我让你放开。”
“你……你先答应……”
张幺幺闭了闭眼睛,脖子上青筋直冒,嘴里却淡淡道:“我答应了。”
柳幺儿沉默了刻,张幺幺终于感觉身体又恢复了自由,她果真也遵循约定,放开手站了起来。
以为不死也得瞎的冷姐愣住了,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张幺幺却不再理会她,拿起抹布提了水桶就往外走,冷姐的两个手下忙心惊肉跳的让开,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脸色发白,一个字也不敢说。
出了船舱,腥咸的海风铺面而来,吹散了些从里面带出来的郁气。
柳幺儿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张姐姐,你,你生气了吗?”
“你可知,若刚刚我背后的两个女人再凶狠一些,或者手里持有凶器,或者她们是我的敌人,我被你控制的那一瞬间,她们就能要了我的性命。”张幺幺的脸色十分平静,眼底却冰冷。
柳幺儿的声音有些慌乱:“对、对不起,妾、妾没想到那么多,妾只是,不想看见你杀人……”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杀了我?”
“不,不会的。姐姐,只要你不去杀别人,别人也不会来杀你的!”
张幺幺脸上闪过讥嘲之色:“你这辈子从未害过人,可为什么你的父母会卖了你?你的相公会放弃你?你的婆婆甚至将你当成赚钱的娼·妓?”
“可……可杀人,是不一样的……”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张幺幺冷笑:“无知,愚蠢。”
柳幺儿顿时不敢说话了。
张幺幺找到水缸,打了水清洗了抹布又回去了,却见冷姐三人竟然还未走。
见她进来那两个下意识后退一步,那冷姐却上前一步,瓮声道:“小娘子,咱们南湾码头混日子的,虽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也不是不讲情义,你本可要了我性命,却在最后关头收了手,如此,我冷氏便欠你一条命,若你不嫌弃,往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且招呼一声。”
张幺幺微愣,倒没想到这看着凶悍的女人竟也是个讲究人,她沉默片刻,道:“你不用如此,我虽并未打算杀你,但最后停手却不是我本意。”
她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的心狠手辣,倒叫冷姐十分意外,虽不知她说的‘不是我本意’是什么意思,但今日她能捡回一双眼睛,到底还是张幺幺放手的缘故,因此这笔债她得认。
正要说话,却这时船忽然晃动了一下,几人原本未在意,但紧接着外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号声。
张幺幺脸色一变,忙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冷姐几人也紧跟着打开了另一扇,这一看,几人顿时都脸色大变。
只见原本虽嘈杂但还算有序的南湾码头突然一片混乱。
之前张幺幺见到的在船上警戒的劲装汉子们正将岸边的人往船上赶,有那慌乱要逃的,竟被直接一刀砍杀,就这片刻,码头到处都有人倒下、死亡。
此前海盗和厦县百姓们那种奇异的和谐,突然就被打破了。
“这……这是怎么了?”柳幺儿颤抖着声音道。
“冷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那两个女人也慌张起来。
另一个道:“他们把人往船上赶是要做什么?咱们怎么办?要不赶紧逃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张幺幺转身就往外跑,忙去看冷氏,焦急道:“冷姐?”
冷姐一咬牙,也跟在张幺幺身后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