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英将信将疑的望着福成郡主,总觉得这断然不是母亲说的那般简单,必另有隐情。
“你这孩子,还疑心我不成?”福成郡主嗔他一句,又嘱咐道:“近来圣人心情不大好,让你离京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整日不着家出去与人吃酒,在闯了什么祸,到时可不让你舅舅生气。”
杨士英唇角抿了抿:“我哪里闯什么祸了,再说,舅舅日理万机,怎有空管我们这些小辈吃酒的事。”
“这也是叫你收收心,之后好生的在府里念书,来年会试也好能一举夺魁。”福成郡主轻声说道,如今她也是看明白了,谁也不如自己的儿子靠得住,如今这般境况,她自是不敢再指望四郎能有什么封赏,想要一搏前程,还得走科举这条路。
提到科举,杨士英脸上闪过无趣之色,嘟囔道:“儿子又何必与那些酸腐去争什么前程。”
福成郡主原也是这样的想法,可现如今,瞧瞧长子已是朝中重臣,任谁不赞上一声呢!可见什么亲戚情分都是无用的,唯有自己有本事,才能叫圣人高看一眼。
“哪里是叫你与那些酸腐争什么前程,这是叫你早日入朝为官,到时也好说一门亲事,也叫我能早早抱上孙子。”福成郡主温声说道,用手摩娑着儿子的脖颈,一脸的慈爱之色。
“祁家长房四娘子没了,到底是儿子的未婚妻,有是表兄妹,便是来年儿子入朝为官,也不好早早的说亲。”杨士英低声说道,他知道这桩亲事来的蹊跷,更隐约猜出了祁四娘子的死因,可却不敢把疑问道出。
福成郡主唇畔含着一抹冷笑:“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你为她守着不成,你只管安心读书,来年高中你外祖母定为你寻一门上佳的亲事,总不会比你兄长们差了就是。”
杨士英轻轻的点了点头,口中却道:“母亲,您与外祖母说,家世也不必太好,我将来又不能继承家业,寻一个家世上等的女娘反倒是委屈了人家。”
福成郡主闻言冷笑一声:“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杨士英笑了笑,没有在多言。
福成郡主想着儿子,倒也不曾忘了女儿,扭头与蕙娘笑道:“上个月平阳侯夫人还与我说起了你,我瞧着她家七郎倒是个不凡的,如今身上也担了差事,像这般侯府出身的郎君,能担了正经差事的可不多,我虽总想着多留你几年,可女大不中留,总不能把你留成了老姑娘,最后反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了。”
蕙娘俏脸一红,露出了几分羞态来,惹得福成郡主笑了起来,之后又嘱咐了几句,才叫杨士英和蕙娘离开,两人前脚一走,后脚云左山房便来了人相请,福成郡主倒不意外,略整了整衣衫,便带着丫鬟去了云左山房。
“不知母亲唤我来是有何事?”福成郡主轻声说道,倒未见丝毫的心虚之色。
杨老夫人冷冷的望着她,目光森然,厉声道:“侯爷被带走到底与你有没有干系?”
福成郡主迎上杨老夫人森冷的目光,轻笑一声,道:“母亲的话可听的我糊涂了,侯爷被人带走与我有何干系呢?”
“你莫要与我装傻充愣,我且告诉你,倾族之祸就在眼前,你若再不说实话,只等着全家老小在地下团聚就是了。”杨老夫人冷声说道。
福成郡主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的说道:“倾族之祸?母亲何必拿话来吓我。”
“蠢货。”杨老夫人冷斥一声:“到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以为我拿话吓你,我且明白的告诉你,圣人削爵之心不死,你若真把侯爷推出去做了替罪羊,这定远侯府从此便在晋唐消失,你也可绝了叫四郎袭爵的心思了。”
福成郡主闻言一怔,面上闪过惊疑之色,好半响才道:“皇兄怎会因一个庶女便削爵,这是绝不可能的。”
杨老夫人听了这话,便知福成郡主是把祁家四娘子的死推到了儿子的头上,当即脸色一阵青白,险些栽了过去,吓得身边伺候的丫鬟脸色没有一分的血色,忙伸手为她顺着胸口。
杨老夫人缓过了一口气后,伸手一推,又屏退了房内的下人,牙齿紧咬,话好似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厉声道:“糊涂东西,你以为那就是个庶女不成?那是圣人御封的县主,她的死打的是圣人的脸面,谁打了圣人的脸,圣人便要扒下他一层皮才能善罢甘系,更何况圣人已有削爵之心,如今府里战战兢兢尚且不够,你倒好,只恨府里安生日子过的久了,非要生出事端来才肯罢休。”
福成郡主因这一席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红唇紧抿,心中对杨老夫人生出了恨意来,冷声道:“母亲既想的这般周全,那害人的东西怎还叫人轻易寻得了,若非如此,焉有今日的祸事,追根究底,便是招来了倾族之祸,母亲也是难逃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