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希贵哈哈一笑,说道:“你若见过便怪了,五郎是广陵人士,来京也不过一年罢了。”
那人听是外乡人便撇了下嘴,说道:“难怪未曾见他在京里走动过。”
顾六郎瞧出他不以为然,便道:“五郎身上是担着正经差事的,哪里如我们一般不过是个吃闲饭的。”
听了顾六郎的话,便有人笑骂道:“好你个顾六郎,抬高别人也就算了,怎得还贬低了咱们兄弟,你且说说他担了什么紧要的差事,可我们这些吃闲饭的强了。”
顾六郎笑道:“官至侍读学士,可不是比我们都强出许多。”
他话一出口,便把众人的嘴堵上了,侍读学士官虽不高,可架不住是圣人身边的近臣,都是自有锦绣前程的,想着那少年郎的年龄怕也与他们不相上下,可已得了圣人亲睐,正应了顾六郎的话,比他们都强出许多呢!有聪明的,立时想到了姚颜卿的身份,便出言相询,待得到证实后,心底那点酸意顿时散去,他们可没有本事能搞来顶了国库大半税收的银子来孝敬圣人,这样的人难怪能少年得志。
姚颜卿沾了三皇子的光,与他坐在了一处,这个位置好,高高在上,尽可以把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纳入眼中,姚颜卿喜欢这个位置,或者说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今日当真是宾客满堂。”三皇子轻笑一声,与姚颜卿说道。
姚颜卿嘴角勾了勾,看着定远侯府今日的富贵不由想起了温家来,依着圣人之心,也不知定远侯府的富贵还能长久几时。
“臣敬殿下一杯。”安成侯作为定远侯的连襟,自是要过府贺寿,只是想不到竟有意外之喜,叫他碰见了三皇子。
三皇子笑着饮下一杯酒,众人见他这般和气,也纷纷前来敬酒,三皇子是个有酒量的,烧刀子那样的烈性的酒喝上一坛子都面不改色,更不用说用来宴客的太平水酒,这样的酒他便是喝上十坛子都未必会醉。
众人顾及三皇子身份,敬了一杯酒后便坐了回去,倒是和祁家沾亲带故的记起了姚颜卿的身份,又想着他如今圣眷在身,便端起长辈慈爱之相与他说起了话来。
第77章
皇家是一个严于人宽于几的地方,以嫡庶制度来说,曾坐在太和殿上的可没有几个是嫡子出身,但皇家又规定袭爵者必为嫡长子,若嫡长子逝则可由嫡次子或嫡长孙袭爵,当然,这也要看圣人的意思,如平阳侯高家,当年平阳公有嫡出两子,老大病逝后老公爷上折子请封嫡长孙为世子,可平阳公嫡次子高文曾做过晋文帝的伴读,晋文帝的心自是偏了,折子自此压了下来,等老公爷去了,他御笔一挥,让高文降一级袭了爵,成了平阳侯。
高家嫡长孙冤吗?凭心来说挺冤,好端端的爵位就这么飞了,可谁能和圣人讲道理,自古皇家便是最不讲理的地方,如姚颜卿被晋文帝认命接待使臣,这原是理藩院的差事,让他一个翰林院任职的给抢了,理藩院一众官员自然是不服,呈了折子上去,晋文帝反倒是拿原理藩院尚书杨溥颐来说事,让理藩院一众官员好个没脸,心里不免暗忖圣人待姚颜卿过于偏爱,失了公允,可私下,对姚颜卿安排之事倒是更上了心,不敢如之前那般懈怠。
大理寺卿徐学程和新任理藩院尚书交情不错,推心置腹的说了一席话:“姚学士不单单是圣人的臣子,亦是圣人的外甥,便是偏爱有些也是实属平常,这种酸醋委实没有必要吃。”
人的心本就是长偏的,晋文帝的心自然也不例外,他偏爱四皇子燕溥,哪怕明知恪顺王的死有他的手笔他亦做无知,他偏爱三皇子燕灏,知晓端宁侯的死另有隐情只做不知,在臣子中,他偏爱姚颜卿,哪怕以他之少年难以服众,他也愿意给他一个锦绣前程。
晋文帝事后对姚颜卿道:“朕一再给你常人没有的机遇,勿要让朕失望。”
姚颜卿深鞠一礼,他当然明白晋文帝对他的偏爱,不管以晚辈的身份还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圣人给他的都已超过他能拥有的许多,论出身,他与显贵二字八竿子打不着,论才干,姚颜卿虽有几分自负,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再者,能在朝为官者哪个又没有几分真才实学呢!又有多少人怀才不遇,以他之龄官至侍读学士,仅仅这份知遇之恩已够他铭刻在心一辈子了。
高句丽、新罗、百济使臣几乎同时抵达京城,姚颜卿本着以礼仪之风彰显晋唐威仪,率百名侍卫相迎,人虽不多,可单拎出来不论哪个都是仪表堂堂,一眼望过去,身高皆高对方护卫队一头多,膀子更是比他们宽出近一半,便连腰间悬挂的长刀瞧着分量都比他们的要重。
姚颜卿一身绯色官服站在前方,身上披着一袭白狐裘,衬得小脸如同冰琢玉砌,他人又得俊美非常,个子又窜了一小指头,站在打头的位置异常的显眼。
三国使臣年年都来,都是老面孔了,往年接待他们的也都是老面孔,确实也好,胡子都有些花白了,前理藩院尚书杨溥颐是个干巴老头,哪里比得上姚颜卿人物风流俊俏,是以三国使臣瞧见姚颜卿眼睛一亮,观感极好,心里也乐开了花,少年人总比那些老狐狸好说话一些。
姚颜卿异常热情,笑眯眯的接待了三位使臣,言谈客气及至,对于三国献上的重礼,别直参,一挥手让人收下了,再三保证必会呈与圣人过目,至于面圣的请求,姚颜卿笑眯眯的道:“三位使臣远道而来还请在驿馆歇息一日,等圣人宣召后本官自会带三位使臣觐见。”
三国使臣皆是一怔,往年他们献上重礼后必会觐见晋唐皇帝,歌功颂德一番后领了赏赐方回驿馆,怎得这次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