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吃完了，看着吃饭的那十个人就可以自行离去了。

主殿的这二十个人里面，与伊云悦甚是相熟的就是伊云纤尘与伊云华文了，可是伊云华文跟在周心儿身边，伊云纤尘也与百里少叙离开。

剩下孤零零伊云悦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呆着。

她稍微离开大家远一些，不想一些人看见她的落魄狼狈，谁都有空间戒指，唯有她没有，手里拿着的法杖很是引人注目。

在一片看起来脏乱的平房后面，有着白栗树林。

这里似乎没有被早上的雨水侵袭过，地面上的落叶踩起来嘎嘎作响，看起来很是干燥。还有几只小鸟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枝头，叫唤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是不真实。

包括那洒落枝头缝隙，扫在地面上的阳光，都给人一种虚无之感，脚下踩着的，都是不踏实的感觉。

伊云悦走向了一个看起来还有一点阳光的角落，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她毫无力气。

“什么事？”伊云悦见到沈零的一瞬间，眼神一愣，旋即不动声色地张口询问。

“什么事？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在九符塔内，胆敢对我动手。”沈零逼近一步，神色犀利凝视着坐在那里的伊云悦。

伊云悦原本打定主意不论谁提起，都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加入战斗想要出一份力，没想到误伤了沈零。

但是这一刻，看着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沈零，她心口涌起一股子怒意，直窜上喉咙，窜上脑袋。

怒火燃烧着她的目光也带着点红色。

“沈零，你以为你攀附上尹归缓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说话可以这般放肆，无中生有？”

到底是心里有一丝惧怕，伊云悦到了嘴边的话转了话锋。她不能承认！

若是承认了，那就万劫不复了。

沈零这个人心思很是歹毒，也很是自私冷酷，她不能在这时候瞎说话。

伊云悦咬了咬牙，眼中差点失控的怒意也被心头的恐惧拉住。

“我无中生有？伊云悦，我不想与你争执什么，不论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都要知道你为什么不能伤我。因为你没那个承受后果的能力。”

在伊云悦面前，沈零自然敢放话这般说。

单单是她自己的实力，就可以摧毁伊云悦。

但是对于伊云悦来说，她并不了解沈零的一切力量，只是带着狭隘的目光，有色眼镜来看待她与尹归缓的关系。

无妨。

那就利用尹归缓的身份让伊云悦知难而退。

遂，沈零又说：“我来找你不是要什么答案的，你不敢承认也无妨。但是你也知道我攀附上了尹归缓，像你所说，就是攀附上了。你如何能与尹家比？”

沈零不惧怕伊云悦，不论她耍什么花招，沈零都无所畏惧，可是她害怕伊云悦伤害尹归缓。

就像刚才在九符塔内的状况，说是不可能，但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不能留这么一个隐患在身边，她不能让尹归缓为了她再次受伤！

“与尹家相比？我的确不能与尹家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我们是天壤之别！但是沈零，你还不是尹家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你出事了，你以为尹家会成为你的力量，你的后台？你也太天真了。”

伊云悦眼里竟然也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至少她不像沈零那样，没脸没皮，厚颜无耻。

“没想到你现在花招这么多，如此伶牙俐齿了。”沈零嗤一声，无视伊云悦眼中的不屑。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伊云悦反问一句，到叫人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也的确，伊云悦没说错。

沈零也没奢求尹家成为她的后盾，虽然一开始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并不想利用尹归缓。

她只不过是心悦那个人而已。

但是威慑伊云悦，却也只能用尹家这个身份。

“伊云悦，不管你是否承认你是故意伤害我，从而导致尹归缓误伤。我都告诉你一点，下一次再这么做，尹家不会放过你。不是我，是尹家。”

不是我，是尹家。

伊云悦瞪大了目光。

其中不忿不甘，她怒喝道：“沈零，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伤尹归缓。”

“但是你敢发誓说你不是故意伤我的嘛？！”

沈零见伊云悦冥顽不灵，声音也带着厉色，这居高临下的姿态，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令伊云悦一愣，久久不敢说话。

九霄之人，对于天地法则还是很敬畏的。

因为那就是这个时代生活的规则。

没有人能够去打破。

如此她已然能肯定伊云悦就是故意的。

但凡伤害到自己的敌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但是沈零并不想对伊云悦赶尽杀绝。

伊云悦是个可怜人。

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沈零心底存在的良善，并不希望伊云悦能够走歪路，看她与伊云华文等人狼狈为奸，她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沈零不想提醒，因为她知道提醒了也无用，伊云悦有她自己的世界。

如此，沈零只能是警告伊云悦，不要随意动她的一切。

“伊云悦，你好自为之。”

沈零淡漠的神色不再看向伊云悦。

她转过身来，掉头就走。可是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墨绿色的白栗树后面，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沈零的目光顿时一愣，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踌躇着，她还是走向了尹归缓，可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紧张万分。

“你来这里多久了？”她边走边问。

有什么都不如迎头而上。

尹归缓慢慢从树后面走出来，缓缓来到沈零的面前，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我都听到了。”

“我……”沈零直视着尹归缓平静无波的眸子，停下了脚步。

她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伊云悦说她攀附上了尹归缓。是的，她承认，她攀附上了尹归缓，就好像利用一个工具一样。

利用‘尹归缓’这个工具，她可以高人一等，她可以盛气凌人。

可是，谁也不喜欢自己是一个工具。

沈零到了嘴边的话，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尹归缓忽然张开手抱住了沈零，“阿零，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的，我不会去相信别人恶意嘲讽的话语。”

“很多人都当我是傻瓜，觉得我被你骗得团团转，但是我心甘情愿。因为那个人是你，就算是当傻瓜也无事。”

“我虽然沉睡数年，但是明白有些人性，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对我是真心的，就够了。”

尹归缓没完没了的话语落在沈零的耳朵里，心里，她的眼眶一热，两行清泪缓缓从脸颊上蜿蜒而下。

“别哭好吗？我很心疼，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心疼你，我很心疼……”

是的，他很心疼。

从来没有为谁这般提心吊胆，这般愿意付出生命般，看见危险来临的第一反应，是他没有了理智。

只知道，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他眼前的人受半分苦痛。

他知道她曾经受过的苦痛，所以他更心疼。

沈零的脑子一片空白，唯有一点感觉，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