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还有何事要处理吗?”
话落,帝无辞看向苍梧。
苍梧错开眼,眸子微敛,神色淡漠。
见此,他收回视线,轻笑了声:“可是还在为我忘了你之事恼怒?”
苍梧睨了他一眼,轻哼了声,意味不明。
“九殿下未免太小瞧本尊了。本尊何故为这点小事恼怒?”她目光定定,望向他反问。
语罢,她身形一晃,转瞬落向宫外。
听着辟闾的话,在宫门外等候的云生,此刻见她走来,下唇微咬,有些紧张。
见此,苍梧眼底精芒微闪,在他跟前站定,一双锐利的金眸直直射入他的眼底。
那一眼看似寻常,却因为眼神主人本身的威压,而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云生呼吸一促,蓝眸中似是被狂风掀过平静大海,波涛汹涌。
“既是随我而生,自要与我承担。”
苍梧忽然仰头,视线落向那虚无的天空,深远而黑沉。
“凤家与风澜的一切,自今日起,皆由你来接管。”
她回头,目中凌厉。
云生心神一凛,径直对上那双眼,唇瓣咬得更紧,泛出一丝苍白。
“云生定不负大人厚望。”
他努力压着自己的声线,压下喉间那抹颤抖,坚定而压抑地开口。
苍梧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又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飞快消逝。
“嗯。”她盯着天边,良久之后,才轻轻哼出一个音节。
帝无辞在风澜成功化龙,是所有神鼎大陆之人没有想到的。
看到他龙化忽然进入最后阶段之时,苍梧也有些意外。
不过一想,便也了然。
沉旒既是将手伸向了风澜,想必在神鼎也已到了穷途末路之际。
若非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不敢轻易触碰这张底牌。
即便于神鼎而言,底下的这些大陆,不过是蝼蚁一般渺小的存在,这中间却毕竟有着天地法则的制约。
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必冒险来寻帝无辞。
他的身份,虽是能助他,亦是一大威胁。
因为苍梧的要求,他暂时也不会对他下手。
眼下这一局面,必然是另一方动的手。
可沉旒与风澜有所交集之事,除去他的心腹,知晓之人屈指可数。
若非敖歙授意,便是这些人中,还有人存了异心。
若真的如此,那这一趟龙都之行,可便有场好戏瞧了。
神鼎大陆,龙都之中。
一间低调奢华的府邸后山上,设立着一座祭坛。
祭坛底下地板上的纹路繁复古老,似是封印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克制隐忍着,等待某人的开启。
周围林立着黑压压形容沉重的巨大石块,给人一种肃穆冷酷的压迫之感。
黑色大石块围绕着地板上的繁复图案而立,与之交相辉映,构成另一种更为神秘的标志。
祭坛的最中间,供奉着的,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剑鞘。
剑鞘朴实,暗沉无光。
像是在水底沉寂已久,面上附着了一层青色物质,凝结成块。
陈旧的剑鞘,古老的祭坛,突兀的陈列在这座低奢内敛的富贵府邸之中。
后山之中一片死寂,好似因为这个祭坛的出现,在肃然致敬。
祭坛之外,只站立着三道身影。
从左至右,依次是一位须臾老者,一个高挑男子,还有一个娇艳女子。
须臾老者摸着发白的胡须,目光沉沉盯着祭坛中央,若有所思。
“她此次归来,也不知是龙族的福气,还是灾难。”
“以她与东扶殿下的交情,若是殿下登基,她定然不会为难我们。”美艳女子语气轻柔,目光温和的看向身侧的俊朗男子。
男子没有看她,目光始终盯着那柄老旧无光的剑鞘。
良久之后,才沉沉收回视线,声音低沉道:“未必。她与九弟历过一劫,若是她临阵倒戈……”
他话还未落,身边的老者便不屑冷嗤,语气狠戾:“她若临阵倒戈,这魔族的命运,便由不得她来主宰了!”
闻言,沉旒眸子一沉,长长的眼睫微垂,盖住眼底的所有情愫,神色不明。
不过很快他便抬起了眼,看向老者,唇线一抿,微微颔首。
眼中也闪动起厉光:“若真的如此,便也怪不得我不顾兄弟之情了。”
女子听他这话,温和的面容上闪过一抹阴狠,在他回眸的瞬间,又恢复了温婉。
她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挽上他的臂弯,轻轻一笑:“我常听闻民间传言她与大哥是莫逆之交,留下佳话无数,想来那种事情,断然不会发生。”
“可那九王可是东扶的亲弟弟。”一旁的老者颇不认同,剑眉倒竖,鹰目微眯。
“若那人想夺位,试问她会向着谁?!”
此言一出,整个后山都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顿了片刻之后,沉旒才阴沉着脸,缓缓开口:“她不会的。”
他语气坚决,似是亲耳得到了苍梧的保证一般。
老者与女子对视了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