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黎看到苍梧一脸平静的模样,心中震撼。
原来自己也同左书灵一样,都是可悲的角色。
他垂了眼睑,看着身前那片红艳的花海,无声一叹。
“凤泣之剑,本是神塔的一部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当初我将他的意志注入到剑中,费了不少心血才成功。如今想来,那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他想到一直以来,都在一旁协助他的神塔祭司,便觉得一阵讽刺。
裴云凡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瞥见他怅然的神色,冷冷一笑:“你筹划一切,却还是败了。”
“我的确败了。”仰黎开口说道,转身又看向苍梧。
对上他那双纯粹而坚定的眼睛,苍梧心头一震。
忽然感受到体内的凤泣剑有了动静,她眉头微皱,犹疑了下,将剑取出。
长剑在她身前缓缓浮现,镀上一层神圣的金色光芒。
在凤泣出现的一瞬间,仰黎的眼神忽然一凛。
抬手朝它虚抓一把,苍梧来不及阻止。
他那一抓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武尊之境,即便是受了重伤,这全力展开的威压,也是不小。
苍梧见剑被夺,忙凛了心神,凝气抢夺。
然而那剑朝仰黎飞去之时,剑锋是正对着他的。
他将剑抓走,苍梧运功来控,他却又骤然收功。
任由着那柄剑,直直地插入他的胸口。
鲜红的血在他胸前绽开,滴落在神塔之中,漆黑的地板之中,很快消失无踪。
凤泣在没入他体内的一瞬间,陡然发出一声锐利的悲鸣。
响彻整座神塔,扩散至整个大陆。
那一声凤鸣之声,短促而有力,但落在耳中,却让人的心中不断震撼。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苍梧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看着他纯白长衫被血液不断染红,苍梧神情复杂,朝他迈出一步。
仰黎却跟着后退了一步,走到祭台之上,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苍梧唇瓣翕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那剑刺向他胸口的一瞬间,她的心猛地一揪,压抑窒息之感,瞬间袭遍全身。
“我说过要亲手杀你的。”她抑制着那种浓烈翻涌的情绪,低沉着嗓子,沉声开口。
“唯有这件事情,我怕是无法满足你了。”仰黎唇角微扬,那抹笑容,却让苍梧的眉头蹙得更紧。
一瞬间,他的脸,和柴秋容的脸,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她已经分不清当时与自己相交的,到底是哪一个他。
甚至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他,又是哪一个他。
但是她心中那抹无法忽视的刺痛,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答应未雨的事情,也还没有兑现。”
几乎是咬着牙,她又朝前迈出一步。
仰黎闻言,轻轻一叹,无奈摇了摇头。
他的手,握上胸前的长剑,缓缓收紧。
看到他掌心溢出的鲜血,又一次将剑沾染,苍梧呼吸一促,抬手将剑拔出,却被他紧紧握住。
“至高无上的魔族至尊,吾辈仰黎,愿以残躯精魂,献与阁下,以庇阁下免受世间纷扰,永生安宁常乐。剑诛我心,融我神魄,以铸剑魂,永伴阁下左右。危急之际,当舍身护主,绝不离弃!”
他话音一落,凤泣长剑光芒大作!
他体内的所有血液,全部朝剑中归去,犹如百川归海,气势浩荡雄壮。
苍梧被震得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仰黎的身子,在那道光芒之中,渐渐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然而他的神情,却依旧未变。
那抹熟悉的浅笑,那眼下的泪痣,都在强光之中,消散无影。
柴家是铸剑世家,仰黎夺走了柴秋容的身体,便也继承了他家的铸剑之术。
他的身子或已被反噬摧残,可他强大的神魄意志,却被他全部注入到了剑中。
如他所言,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祭给了苍梧。
看着他的血液被凤泣剑一点一点的吸收,他的整个身子在强光中飘零消散。
苍梧的心口窒息得发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了一般。
凤泣剑更是因为他的献祭,而发出阵阵凤鸣。
凄婉哀绝,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真切的情谊,而引起了共鸣。
那道凤鸣,承载了大陆最强者的意志。
冲破了神塔,冲破了北境,直上云霄,响彻整片大陆。
大陆的光芒,都为之黯淡了下来。
天边乌云密布,将整个风澜,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北境的众人,听到神塔之中传出来的悲戚凤鸣,心中动荡。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帝尊陨落了!”
整个北境,都陷入了绝望。
正在南境等待与苍梧相见的帝无辞,看到天边滚来的异象,心中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