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了院子,就见屋子里紧闭的门扉被猛烈撞动着,屋墙上的黄土随着撞击而不住抖落,扬起一层黄灰。
“药瘾发作了。”苍梧上前,将门踹开。
门后正往前挣扎着爬行的赖儿,被门一撞,鼻子都红了,却还是没有察觉一般,甚至还像舒爽了一番。
跟在二人身后的车夫见她如此粗鲁,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将药放下后,便退到了院中。
“将他绑起来,别让他寻死了。”苍梧见他退开,回头瞥了他一眼。
车夫忙快步上前,用搭在院落架子上的麻绳,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柴秋容自进了院子后,眉头便一直拧着没有松开。
此刻见赖儿被捆住绑在床上了,依旧发疯,眉头蹙得更深。
“不忍心了?”苍梧好笑地看向他,“这种药治标不治本,只会越用越严重。”
她说着上前,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折扇,戳着他一侧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脸颊,细细查探。
又检查了一遍他的经络和骨骼,才道:“取个火盆来。”
车夫怔愣着不明其意,柴秋容回头扫了他一眼,他才回神,慌忙便下去准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哦,顺便准备桶清水和一块毛巾。”似是想到什么,苍梧又补充道。
车夫步子一顿:“毛巾是要什么样的?”
苍梧瞥了他一眼:“能用的就行。”
车夫离去,苍梧又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层粉末在折扇一端,抹在赖儿手腕上。
很快,火盆准备好了。
苍梧将折扇摊开,往火中一丢,换上黑月。
锋利的刀尖划开赖儿的皮肤,血液从血管中缓慢流出,竟然是深黑色的。
“呕——”没去过庆武门,车夫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忍不住跑到一旁,撑着墙吐了起来。
血管被划开,流出来的血散发着恶臭。素来从容的柴秋容也忍不住捂上了嘴鼻,蹙眉看着这一幕。
“这是……?”他不解的看向苍梧,只见苍梧递给他一方手帕。
他怔愣着接过,又见苍梧手握黑月,在赖儿的手腕上比划着,似乎是在斩杀着什么。
黑月匕首通体漆黑,明媚的日光落下,竟也折射不出半点光芒。
可是此刻,在那黑血间划过,却带起点点金光。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触到刀面的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深黑色的血液终于流尽,开始溢出鲜红的血液。
见状,苍梧退开一步,将黑月放在火上反复烧了烧来消毒。
烧完后,用灵力将刀面冷却下来,才又走到那桶水前面,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将刀好好清洗了一遍。
末了还像是觉得不干净,又用灵力净化了一遍,才满意地收回空间。
车夫见气味散了,稍微稳了稳心神,走了过来。
“吐成这样,洗洗脸吧。”苍梧扫了他一眼,指着方才自己洗过刀的那桶水道。
车夫嘴角一抽,心道您刚用那刀碰过脏东西,我哪还敢用这水来洗脸啊?!
面上讪笑着,不吭声。
柴秋容捏着手帕,帕子经过特殊的香料烟熏,气息清冽淡雅,跟她身上的气息极其相似。
放在鼻下,的确闻不到那股恶臭了。
见她处理完了,一手负在身后,缓步上前。
“方才这是做什么?”他一面说着,一面悄悄将那方手帕藏入袖中。
“他与韩知夏秦雨妍一样,中了蛊毒。”苍梧盯着赖儿那张骨瘦如柴的脸,淡淡道。
“蛊毒?”柴秋容眉头又是一蹙,忽然瞪大了眸子,“莫非当年一役……!”
“呵。”苍梧微微冷笑,“若真是如此,这仇,你说我该不该报呢?”
她忽然回眸,深深望入柴秋容眼底,那一眼,似要将他看穿。
柴秋容心神微凛,静静与她对视,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当年的战役,皇室若真的用了蛊,那可就不仅仅是对凤家的罪孽了。
这种蛊,阴险而毒辣,即便是灵器,也不一定能防。
她今日下山,本是想要亲手将苍云剑归还给秦飞烟,谁知半路遇见柴秋容,便让方一亲手将剑送到她手中。
不过宸奕凝知晓白清清的目的,想来也不会轻易纵容她对秦飞烟下手,定是教了她防身之法。
眼下,她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赖儿——这个最重要的证人。
韩知夏那边,有宋清追捕,她得手的几率其实很小。
而他当初故意露出破绽,透露行踪给方一,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宋清对她,已是仁至义尽,绝无必要搭上他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