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御花园内。
一位身着金丝纹凤图案华服的老妇人,高高盘起的银丝在光下闪耀,由几名长相甜美的宫娥陪同着,端坐在石桌旁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她轻阖的眼睛缓缓睁开,透出几缕精光,又渐渐的隐没下去,呈现出一片慈祥和蔼。
秦飞烟走过来,恭敬的屈膝行礼:“民女飞烟,见过太皇太后。”
先皇登基早,当年就是这位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一步步辅佐他成长的,先皇逝世后,被尊为“君后”。
君后慈爱的眸光扫过秦飞烟,见她垂眉敛容,举止恭谨,和蔼笑话道:“你小时候,不是还唤我皇奶奶的吗?如今怎么反是这么见外起来了。”
飞烟忙将头垂得更低,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语气:“少时不懂规矩,还望君后不要追究。”
见她如此拘谨,君后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无奈一叹:“自你爹爹去了后,你秦家便与哀家生疏了。”
秦飞烟抿唇不语,静静听着她感慨。
君后见她仍旧跪着,抬手示意一旁的嬷嬷将她扶起,赐了座,看着她出落得越发标致端庄的容颜,又是一声轻叹。
“你奶奶她如今还好吗?”
秦飞烟微微垂眸:“自那年失事后,奶奶的修为便大有所伤,如今……”
她说着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素来清冷无波的眸子微微闪动。
君后见状,有些动容,转而想到什么,和气问道:“听说近来京中出了一个天才药师?”
秦飞烟知道她指的是苍梧,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飞烟已拜托她出手,不过还需时日来准备药材。”
君后若有所思地颔首:“冥笑的脾气古怪,寻常人都请不动他,先皇在时,他主仆二人尚不听从安排,如今到了皇上这一辈,更是抓不住了。”
秦飞烟敛容不语,对此不做任何评判。
这位君后,虽然闭关多年,但是对于京中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当年她能把持朝政多年,也可见其手段之厉害。
君后自顾自说了一些话,又问候了她一些秦家事务,和修为上的事情。
她如今不过二十二岁,修为已是大武师五重。这份实力,当秦家的当家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秦家老三等人,始终不安分,秦飞烟又是这般清冷的性子。
秦老夫人一倒,那些人躁动起来,她的处境便愈发艰难了。
君后见她始终屏息敛容,正襟危坐,谈笑时也不温不火,从不露半点错处,也不露半分情绪。不由想起小时候的她,围绕在自己身边欢乐嬉笑的模样。
“家里事情多,修为上的事情,你也不能松懈。那‘苍天’既是答应了你,与你又有些交情,那便请她多费费心,帮你炼几丸丹药,好好巩固根基,争取早日突破六重。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便是,只要哀家能办到的,便绝不会亏待她。”
君后说着缓缓起了身,虽是九十高寿,却是步履稳健,除了那满头的银色和脸上并不显苍老难看的几条皱纹。
她腰杆笔直,比一旁拱手立着的宫娥们看去还要建泰。
她一动,秦飞烟立即起身作陪,相差两步,不徐不慢地跟在她身侧。
“飞烟谨记。”秦飞烟淡淡答着,依旧恭谨。
君后见改不了她这态度,无奈一叹,也只得作罢。
一边往园中走着,一边道:“你奶奶一向是个不守信的,说好一起闭关突破,却先倒下来,还欠我一场斗法呢。”
她语气平静,像是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秦飞烟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苍凉和疲惫。
追求境界上的高度,一直以来是九州大陆上所有武者的生存准则。
可如今到了君后这个境界,却在因知己老去而伤怀,那份孤独绝傲,是鲜少有人能体会的。
二人在御花园中的青石路上,信步闲游。走到一处,秦飞烟步子一顿,君后察觉她的动作,也跟着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转眸看向那边迎风盛开的金鼎宝露。
“此花还是当年国师入京带来的吧?”她说着,朝那边走去。
秦飞烟忙垂眸跟上。
“听说天问山上也种了不少?”瞥过她因此垂下的眸子,君后幽幽开口,状似随意一问。
秦飞烟点了点头:“据说是在落魂森林找到了一株,就带了回来,被她养活了。”
君后眸子微沉,又问道:“他今年十八?”
“据说是的。”秦飞烟不知她为何抓着苍梧的事情不放,心底暗暗警惕,回答得愈发小心。
君后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又落回那金鼎宝露上。
盯着那花看了半晌,她忽然转头对贴身伺候的嬷嬷问道:“皇上的事情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