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两人的声音,楚芸清也忙回头侧身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留着黑色的山羊须,头上戴着一顶青色镶着珠宝的帽子的中年男子。
那男人体态有些慵懒,不适楚芸清寻常官家男子那般提拔,可眉宇之间却不显萎靡之色,整个人看上去甚是儒雅。
被称呼为大人的男人,目光淡淡的扫了刚刚在院中打斗的两人,视线最后落在了匆忙间带着楚芸清进淀州府的男人身上。
那大人眉头微微一动,墨色的眸子微微闪过一丝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楚芸清的错觉,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那大人松了一口气。
明显感觉到那大人周身气息软和了许多,可他却依旧抿着唇做威严不悦状。他拧着眉头瞥了那男人一眼,突地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出声略带威严的呵斥道:“不是说,此生都不愿再踏进这淀州府府门半步吗?怎地……不过月余光景,一回来就要惹事?”
大人说着的时候,虽是故意别开视线,可那眼尾却是有意无意的往那男人身上扫了去。
无需多说,这楚芸清也感觉到了,那大人的话,就是在说带她进来的那个男人。
也正是大人这一句话,也彻底证实了楚芸清心中猜想。这男人……不但和那捕快是熟识的,很显然以前他就是在这淀州府做事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让他愤然的辞去了淀州府的职务,并放下狠话说以后不会再踏进淀州府的门。
不过再看那大人的反应,能看到那男人回来,他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只是他故意说这一番话,怕也是想给自己和淀州府挣些面子,免有旁人说着淀州府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大人!属下愚昧混账……当日虽撂下此话负气离开,可也曾说过,若李氏案件若有线索,也绝不会轻易放弃。”男人挺着腰杆屈膝抱拳跪在地上,脸上神色却依旧是一脸坚毅不屈。
一听‘李氏案件’四个字,楚芸清就见那大人眉头和嘴角都忍不住的抽了抽,显然他之前为了此事也是费了不少心血。只是他没有想到,明日李氏弑夫案就要了结,前一日这男人竟然还没有放弃。
“哎……”提起李氏弑夫案,那大人也是止不住的脸上露出疲惫神色。眼中的眸光暗了暗,他摇了摇头甚是疲惫与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此案执着,可……此案殿京那边已做定断。你我再是不愿,也是难以回天!”
“大人!此事属下已经寻到新的线索,据那王家婶子证实……那日夜里邻人虽有听闻这王家夫妻两有争执。可次日卯时亦有人亲眼见到那王家相公带着包袱从家中出去,若是如此……”大人虽是如此说,可那固执的男人却依旧拱手低头,执意将那新的线索向其禀告。
那大人一听,脸上神色微微一亮,可旋即那眸色又瞬间黯淡了下去。好不容易挺起的身子,也缓缓的缩了回去。脸上是止不住的惋惜与无奈,他摇了摇头叹道:“此事虽对那李氏极为有利,可眼下除非抓到真凶将其收押重新递交案陈一同送去殿京。否则……纵使李氏事后能够翻案,明日她依旧难逃一死!”
“这……”大人话一出口,现场气氛顿时陷入冰点。男人脸上亦是露出懊悔与愤恨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亦是因为心中的气愤,而死死的拽得青筋显露。
若是明日这李氏一死,那么纵使她后面能够翻案,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大人的话虽然并不好听,可说的也是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男人心中才很是郁闷。
眼前有新的线索,却并不能够救人性命。楚芸清虽然觉得很是遗憾,可也明白这案子殿京刑部那边既然已经审理此案披了回来,那也并不是这淀州府知府大人说变就能够变的。
可如果要明日行刑之前就找到真凶,这的确是不太可能。若是真有这般轻松,那么这淀州府的办案人员,也不需要从年前一直查到年后了。
“哎……”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的楚芸清,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忍不住为那李氏感到有些惋惜。
也正是楚芸清这一叹,那大人这才侧眸抬眼朝楚芸清看了过去。瞧着府里来了个面生的人,那大人拧了拧眉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问道:“这位是……”
“他……”满心郁猝的男人,抬眸有些无力的瞥了楚芸清一眼,这才回头抱拳回道:“此人……是在王家婶子家中抓到的。说是……入屋轻薄的肖小之徒!”
“啊?这……”一听那男人这话,那大人满是惊愕的看了看楚芸清。那视线在楚芸清和那男人身上来回转悠了几遍,这才哆嗦着伸手指了指楚芸清道:“这、这……小公子瞧着年纪尚幼、身形亦是娇小消瘦,怎地……还能对付上那王家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