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从机场回来,就又在基金会忙活开了,主要是接受下面各路企业和老大们的礼物。今年不但是基金会成立以来的第一个新年,又加上放出了和欧洲合作这么大的项目,所以来送礼走关系的人特别多,李海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认识这么多人,有这么多社会关系的,这都从哪攀上来的?
这也很好理解,不是有人研究过么,想要找关系的话,哪怕是国内山沟里的一个老农民,要找到米国总统,中间最多也只需要找六个人。之江就这么大,人家有心要找到李海,还能找不到中间人么?好比李海以前最爱去吃的那家早点摊子,那老板娘都能给李海介绍两个企业老板过来。
对此李海也只能立下规矩,第一不准到家里去,第二不准带贵重东西,第三自己每次都要让人带点东西回去,这就是走人情,不是纯粹送礼了,让人也觉得自己不是那么难以接近。这当然不是李海自己就懂的,还是丛惠指点他,别看那些人巴巴地上来走关系,好像任你拿捏似的,但是要是处理得不好的话,人家自尊心也很容易受伤,现在你在上风,不觉得,以后没准就有报应的时候了。
这就是李海这个平头老百姓子弟很难学到的东西,要不是丛惠的指点,他可能要吃过亏,才知道这里面的诀窍。不过这么一来,他就懂得了另外一件事,为什么年节时的礼物,经常会送出去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自己的手里:你想,你到这家去送东西,人家回点东西让你带走,他总不能特意出去买新的吧,家里堆了那么多东西,都是别人上门送的,随便搜罗一点当回礼,这很正常吧?然后你再到别人家去,还是从家里搜点东西带着,人家拿了也不拆不用,继续当回礼,或者拿来送礼——山水有相逢啊!
基金会里面,专门辟出一间房间来,存这些往来礼品,这时候秘书处就派用场了,还专门派了一个小秘书,来帮李海做记录,谁谁来过了,送了啥东西,有什么需求,李海顺便点评两句,这记录就需要保密,很可能涉及到基金会政策的调整,事关重大咧!
这几天李海坐在基金会,就没完没了地搞接待,好在都是知趣的人,年底下谁都忙,谁都得应酬,谁又都厌恶应酬,所以基本上都是留个名,扔下东西就走人。
当然,也还是有人,必须李海亲自抽出时间来接待的,比方说岳蓝,她就不知怎地,跑到基金会来,说是给李海送产权证的,死活说要请李海吃饭,还带着那位师姐。
李海头痛啊,他忙成这样,哪有时间陪岳蓝吃饭?笑道:“吃饭就不用了吧,岳蓝你的心意我领了。”
岳蓝却道:“李海,多亏你,你买那套房子,我赚了不少钱,也没什么能回报你的,就一顿饭,你总要吃饭的呢。”师姐在旁边帮腔:“对啊对啊,李海你买的房子,岳蓝赚了二十多万呢,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她总是一番心意。”其实她是想跟李海多套套近乎罢了,就不说卖房子吧,李海这么大的基金会,看样子他很多事都能作主呢,自己只要和他混熟了,机会也会多很多。
李海被她们说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然后这顿饭吃得特别难受,因为大部分时间岳蓝都没怎么说话,都是那位师姐,在不停地说社会上多么难混,工作多么难找,她一个学法律出身的,还考了司法考试的证书,却不敢做律师,要在这里卖房子;还说自己还算好的,同期毕业的有当小律师的,甚至是在家里办公,律师事务所只有一千二的底薪,其余都得靠自己找案源去赚钱,刚毕业的大学生,又不是本地人,能找到什么案源?
她还说起一件事,就是她的一个同学,当小律师,每天就站在街上,当街发表演讲,给人**律知识,讲完了发名片,据说效果还挺好的,被同学们戏称为是“天桥的律师”,说古有天桥的把式,今有天桥的律师,那同学还挺乐观呢,自嘲说把式和律师,都是耍嘴皮子的,一路货!
说完了她咯咯笑,李海却笑不出来,他想不出来,如果没有钱神的神通打底,凭自己,凭着在本地几乎没有任何根基的老爹,自己将来毕业之后,会混成啥样?法律专业,最近已经被评为最难就业的十大专业之一了吧!与之同列的,还有经济学,金融管理,市场营销,等等这些,曾经的热门专业。
究其原因,应该是这些涉及到社会管理的高级部门,其所需要的大部分东西,本来就不是学校里所能教导的,这些毕业生出来和人竞争,其实是没有任何优势的,就好比市场营销,哪怕你读到博士,真的去跑业务,也不如人家跑街三个月的业务员懂得多。
吊丝的回忆结束,李海又想到另外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他现在可是有能力给予自己的同学们以工作职位的人!马上过完年,就又到了找工作的季节了,自己要是回到学校里,会不会被知道情形的学长学姐给围住?学生们拉起关系来,手法可比社会上的简单粗暴多了!到时候自己一个应付不好,就在同学中留下坏名声了,这个真的不好,李海还不想搞得这么脱离群众啊!
这绝对不是他在那里瞎想,把人想得太不堪,你就说面前这位师姐吧,瞧那样子,都恨不得直接贴到李海的怀里了!他不得不暗地里用钱眼的神通,把岳蓝和这位师姐都看了一遍,这才放心,至少岳蓝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诉求,只是单纯地想要感谢而已。至于这位师姐,李海就只能敬而远之了,她对于自己的估价居然只有区区的五万!
——话说,是不是五万一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