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可是不放心你,所以才特意来看你的。”
耸了耸肩,亚自顾自地搬来一把藤椅,坐到了慕晚安面前,他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躲在慕晚安身边的嘉树:
“你这样子弄得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真是……”
“他还是一个孩子呢!你这么吓他做什么?”
皱着眉头,慕晚安踢了他一脚,“快说,你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我不是都说了吗?担心你才过来。白天里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看你情绪也不对劲,所以过来。”
“我能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慕晚安一下一下地抚着嘉树的背,“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都已经是结婚又离过婚的人了,我没那么看不开。”
“真的这么洒脱?”
他欺身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得极其近,慕晚安的呼吸都忍不住屏住了,她甚至能看清楚他眼瞳的纹路。
“突然靠过来做什么?”
隔得这么近她觉得有些不妙,赶紧把他推得远远的,她在睡椅上缩成一团,满是戒备地盯着他:
“比起我,你才是最不对劲的吧?我还没怎么呢……”
“你还受得住就好。”
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辽阔星空下,亚一双眼睛熠熠生彩的,仿佛装下了满满的星河,他走到阳台外沿,却是突然说起了他的故事:
“虽然我和沈聿一起接受‘蛇头’的训练,才得以成长为今天的我,但是,我的故乡,其实是在泰国。”
那是一个充斥着湿热、毒品、混乱、欲望的贫困之地,臭名昭著,肮脏的交易、山头之间的流血事件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碍于地形原因,政府也无法进行有效的管理,只能听之任之。
亚热带山脚下的高温多雨的气候,赤脚行走时与肌肤相贴的松软土地,避也避不开的蛇鼠虫蚁,已然是他有关这个记忆里久远到不能再久远的山村的全部印象。
留在村子里的老人们背朝黄土,日复一日地守着种在山坡上的罂粟,年轻壮丁们则是跟随不同的首领加入武装部落。
香气馥郁至能迷惑心智的罂粟花并没有让为此劳作一生甚至付出性命的村民得到应有的富足生活,相反,越是种植,越是贫穷。
受益的只有把持着区域、拥有武装势力的将军们,这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我的祖母听说,欧洲是一个自由平等的地方,那里的孩子不用像村子里的一样,很小就要被支使着为各位将军拼命。所以她在自己身体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求着一个偷渡船的船长,把我带到了欧洲。”
说起往事,亚脸上有些迷惘和自嘲的神色,“我来了欧洲,混过了警察的视线,却没有一技之长能维持生活,一个小孩子,哪里有什么能力生存?我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的时候,被带回了组织……说到底,都是造化弄人,祖母自以为能够让我摆脱这样打打杀杀、厮杀流血的命运,最后,我还是回到了自己人生应该有的轨道上。”
“……”
她从未想过,亚是有着属于自己的过去的,她曾经以为,他是“蛇头”收养训练的小孩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时候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命运这只在暗中操控着一切的手,似乎早就为每一个人安排了他的结局。
“不过,比起那些终生只能留在金三角的孩子,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听得入神的一大一小,话语虽然还是那么欠扁,却露出了一抹罕见的温柔的笑容:
“小鬼头,你也已经很幸运了。你遇到了一个好人,她会带给你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不是拥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不是吗?”
她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夏夜之时,他的手带着一种灼热的暖意,他为她的举动愣了愣,而后不禁失笑:
“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因为你的哥哥,沈聿,我也有了一个……崭新的人生。这样就好了,现在就很好了。”
今天晚上的亚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慕晚安有些不解,松开了握住他的手,探身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体温,一脸疑惑的道:
“你没发烧啊,怎么会一直在说一些奇怪的话?”
“切!我这是把自己的痛苦奉献出来好让你开心一点!”
不耐烦地打开了她的手,亚忍不住瞪着她:“要不是看你心情不怎么好,我才不愿意跟你说这些!”
“我哪里心情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