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小斯的面子上?”
玩味地重复了这一句话,宋秉爵原本转头欲走,忍不住回头看着这个软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他眼里满满都是乞求,“一个从来没有主动抱过他的外公,有什么资格靠外孙得到宽恕?”
“毕竟是我们老陈家的血脉生养了他……”
嗫嚅着开口,陈父有些惭愧,更多的则是希望宋秉爵能够饶过他这一回。
“你还有脸提陈欣雪?”
听他隐晦地说到了陈欣雪,宋秉爵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盛,却也越发吓人:
“世人皆知前一任宋夫人已经逝世,可是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逍遥快活。”
“你们陈家做了这么多恶心事情,怎么还好意思一口一个亲情?”
他厌恶得不想多看他一眼,径直朝着门外离开了。
宋秉爵很少这么言辞直接地说话,陈父徒劳无益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陈先生,请吧。”
早就准备好了解约合同的韩修笑眯眯地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在他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时候,握着他的手摁了摁红色的印泥,然后在乙方处摁下了清晰的指纹!
见事情已经如此,陈父也知道如果再纠缠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更大的损失,略略稳住心神之后,就颤抖着手签了名。
他签字之后,看向一直和和气气笑着的助理韩修,颤声问道:
“韩特助,欣娆是我的宝贝命-根子,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救救她……”
“总裁吩咐过,说如果你想要救陈小姐,当然是要从被害人那方切入。”
把合同规整完毕,韩修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如果姜柠小姐能够不追究、你再花钱打理一下,我想,应该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花了惨痛代价才买来的出路啊!
一瞬间,陈父仿佛老了十几岁,饶是如此,他还是强自撑着道了谢,慢吞吞地走出了宋氏集团。
看着陈父那副肉痛得不得了的模样,韩修忍俊不禁:
“总裁,你这招未免也太阴了,就这么收回了陈家发财的命脉,以后只怕陈家的地位马上就要一落千丈了。”
“关我什么事?生意场上无父子,他的东西没有达标,违背了合同,自然不能继续采用。”
喝了一口咖啡,宋秉爵从顶楼上俯瞰着楼下的景色,路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这倒也是,老家伙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从前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次……”
“欲壑难平。”
突然心有感慨,宋秉爵的脸上浮现出了为数不多的迷惘,他的眼里有着疑问: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究竟要走到哪一步才算是完。我曾经以为,接手‘龙宫’之后,我就算成功了,可是后来我知道又要拓展势力范围;接手宋氏集团之后,我以为维持这样的经济体量就足矣,后来却萌发了更大的野心……”
“正如主上所说,野心是永无止境的。”
看着这一道高大的背影,韩修打从心眼里佩服,他追随他多年,人前,他们是上下级,背地里,更像是相知多年的老友。
“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异动?”
负责掌管“龙宫”内部消息动向的韩修往往是最先知晓一切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汇报道:
“宫内有人对主上把十九驱逐出去感到不满。毕竟十九是目前宫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她对‘龙宫’的忠诚也是日月可鉴。”
“不。她忠诚的不是‘龙宫’。”
想到做错事之后还振振有词的十九,宋秉爵眼神一暗:
“她忠诚的是我。”
“主上是‘龙宫’的领导者,这并不矛盾。属下实在想不出来她做错了什么。”
对于他的话,韩修十分费解,在他心里,宋秉爵和“龙宫”是可以直接划等号的。
“不。我是宋秉爵,而‘龙宫’的领导人,以后会有更多。我需要的是她无条件听从宫主的命令,而不是事事围着我转。”
他看了韩修一眼,内里的锋芒惊得他瞬间垂下了头:
“是,属下明白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许烁坐在轮椅上,他坐在顶楼的落地窗前,腿上搭着一条厚度适中的毛毯,他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不少雨水顺着落地窗的玻璃滑了下来,形成一道雨幕,叫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总裁,思怡小姐说她今天要回家,您看……”
几个月前还粗鄙不堪的司机如今已经穿上了齐齐整整的西装套装,每一颗扣子都一丝不苟,整个人就如同真正的知识分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