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萝拉第二回 见到盖文的时候,是在拉斯维加斯。
近来她有笔生意亲自在跟,与客户保持适当交往是很必要的。整个美洲那些最肮脏丑陋的地方她都见识过,曾经被菲利普王储挟持时更是经历过大场面,如今所遇的这些倒是算简单的了——但这不意味着当她发现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某人在某个赌场当荷官的时候她不惊讶。
奥萝拉对此极有兴趣,所以对自己赌运很有自知之明的她还笑眯眯上前玩了几把。
她确信这个男人在看到她时,瞳孔狠狠一缩是认出她的样子,但是人家面不改色表现的好像第一次见她,她也表情自然得扮作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客人。
她甚至为此改变了行程在赌城多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就眼睁睁得围观了一遍这个男人是如何玩坏该赌场老板一对子女的。
玩弄人心的前提是他能看破人心,以及,这个男人深谙投资之道。他借着妹妹入手,打进哥哥所在的团体,哥哥有一个爱好是玩期货,这男人凭自己的头脑才识短短时间就得到了信任,一面在这里忠心耿耿,一面背地里配合庄家做空,先刮光钱,再败名声,然后叫他为他父亲所厌弃,最后扰乱人理智干出了蠢事……身败名裂。
多大仇!!不过奥萝拉倒是首次这么仔细注意他的容貌。
能让阅人无数的赌场大小姐都倾心的脸,当然不是一般模样。深褐色短发,半长不短,眼瞳的蓝色也极深,像是笼罩了一层变幻莫测的雾气一样,五官的轮廓俊秀甚至恍会带点雌雄莫辩,笑起来带着邪气,专注于某一件事时那种近乎咄咄逼人的自信,简直有种叫人情不自禁战栗的魅力,更多时候却是懒散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很有意思。
奥萝拉有种莫名心痒的感觉,就像是当时在华尔街的露天咖啡座,听得盖文这个名字猛然记起,正是当初被猎头公司罗列推荐给她的其中一个人——于是没忍住上前搭话一样。
当时因为她给出的要求太过苛刻,她所找的猎头公司内部拿不出人,又不想失去这份委托,于是过来询问,他们可以提出符合条件的名单,在雇主选中之后经由公司去联系当事人并说服他,这样是不是可以。奥萝拉赞同了,然后她拿到那份名单。
拢总不过五个人,盖文就是其中之一。她当时并没有选中盖文,但因为他有些奇怪的履历以及没有姓氏的名字,所以多看了几眼很有印象!没想到真人如此有趣。
不过奥萝拉并未向上次那般冒冒失失就上去,这男人太过桀骜不驯,那种感觉着对整个世界都在嘲讽的恶意她可是清晰感受到了。总觉得伸手摸摸都会被刺得血肉模糊呢,她没自虐的倾向。……可是没想到再遇的机会那么快。
妈蛋这人是有神经病是不是?!正常人暗搓搓搞完坏手立马溜不是海阔天空!这货非得在仇家面前溜达一圈,也不落井下石,就是恶意得在人心里又添一把火——典型的报仇之后不叫仇家知道玩死他的人是谁就感觉着报仇没成功——这种天才到极点的蠢货!
人家老爸是能在拉斯维加斯开出大赌场的老板!人家做了那么久隐形的继承人,手里没点东西都说不过去,看后续闹得这鸡飞狗跳的!当时奥萝拉正准备去洛杉矶,那里有直飞巴西圣保罗的航班,她有心拿下一个即将转手的钻石矿——写了张纸条叫人交给盖文,然后走的时候顺便就把被追杀中的某人给捎走了。
“多大仇。”奥萝拉简直要服了他。
某人瞥她一眼,看着很狼狈,显然这几天不好过,但表情可不是什么领情的模样:“多管闲事。”
一听这不屑的嗤笑就牙痒好么!不过奥萝拉也没什么表示,心态很是豁然。举手之劳,当做又看了一场好戏的门票。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跟当初能跟马卡斯打得难分难解的女孩——简直都像两个人似的。
到洛杉矶直接把人抛下,奥萝拉甩出张名片,走得没一点留恋。临走前还笑眯眯抛下句话:“没路走不妨来寻我,‘逆航者’盖文,能无视市场总体状况的情况仍能持续盈利的操盘手,我这里有你绝对会感兴趣的业务。”
盖文沉沉得盯着她的背影良久,血液才稀释掉那些暴虐的因子,手背上爆绽的青筋也慢慢消退下去。
她对他很感兴趣,或者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在威胁他。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自己所受的伤害的,更多的,是妄想将伤口埋葬最好永远不再掀开的人。对于盖文来说,与他维持了近四年合作关系的朋友凯就是一道疤——提醒他永远不要天真得相信别人亦或是全然付出自己友情的伤疤!
越是轻疑的人一旦付出自己的信任,就越是不遗余力,而当这信任被毫不留情背叛时,受到的伤害就越大。凯原本就是个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而已,他亲自扶植这个软弱的人走到华尔街的上层,而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妄图抛弃他并吞掉两个人合办的工作室,不得不说,确实是惹怒他了。但他还是交出了权利——为的,就是更好的报复。
盖文的小心眼就跟他的中二一样与生俱来。
但怎么算计是他的事,再没有比一双来自旁人的眼睛更加恼人的了。上一回遇到这个女孩,对方就表现得对窥探他的心性与思想极为热衷,这回承了对方人情,那窥探就越发肆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