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大概,是有那么点不开心。”那声音依旧如以前一样,连戏弄他这个表弟时都是一贯的慢条斯理与胸有成足,“确实姿态是放低了点,可是她需要我。”
这么短暂的时间当然不可能产生热烈到矢志不渝的爱情,可我当真有一点遗憾的啊。夏莱轻笑道:“如果你曾想珍藏的花朵有一天忽然消失不见,然后在你所不知晓的视野里绽放出如斯的光华,你无意中又找回她,却明知道她也许不会是属于你的,这样的心情你能理解么?”
所以小心翼翼守着却不敢触碰,所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心中咀嚼……他供认不讳:“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当然那时候她跟现在完全不像,但有些人就是你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她的。你放心我没疯,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阿诺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悻悻然又骂了个:“f**k。”
“别说脏话!”夏莱教训道,然后笑了笑,“所以我想我会变得愚蠢一些,再愚蠢一点,在她还需要的时候。”
“哪怕是利用?”
“哪怕是利用。”
阿诺面无表情说了句话,然后把手机合上狠狠往地上砸:“……你赢了。”
*
不依不挠的记者事件以报社赔礼道歉作为结束,特权阶级的办事总是以效率作为最基本的准则。面对这样的局势,热闹到底是减退了,王储殿下很明智得保持失踪状态,没有为即将袭灭的炉火增添一点新温。
整个上流社会已经基本没人不知道奥萝拉的名头了,虽然过程有些出乎意料,但这一步应该算施行得比较成功。按照团队制定的计划,接下来就得保持一般高调的作风,混一点实事了。
继承凯恩是简单,难的是彻底掌控住家族。她作为一个女人,在没有强硬的手段前,广阔的交际是一条比较有用的路子。
路走得顺风顺意,那就难免生出点小得意。于是在某日奥萝拉返回艾萨克的时候,听说公爵阁下在书房等她。
连忙急匆匆上楼到书房,希瑞尔坐着没动,奈登把原本放在他案前的一份记录递给她。
第56章
第一滴血
奥萝拉走过大草坪直奔宅邸正门的时候, 见着右侧围栏里正在侍弄花草的温蒂夫人。香气很淡,碧翠欲滴的繁密枝叶间,串串米粒般大小的黄花泛出娇嫩精细的色泽,看上去非常清新。
“早安, 夫人。”奥萝拉顿了顿停下脚步,颇为谦恭得打了个招呼。
温蒂夫人仔细检查着花穗,这些米兰是她种下的, 也是她自己在料理, 听到声音才转头看了眼,没有任何惊讶的模样,显然是早就知道她要回来——或许还知道她因为什么被叫回来。
“早安。”她站起身笑笑, 也回以一句。一身深蓝色长裙,没有饰物, 简单却大气,她的美貌沉积着岁月, 却能驾驭任何颜色, 任时光也不忍带走她如活水般的温柔与明媚。
最早的时候,奥萝拉确实是讨厌她的,或许是源于同性之间本能的排斥。而且这个女人对于希瑞尔毫不掩饰的爱慕,也同样叫奥萝拉看不顺眼。倒不是说情敌般的仇视,也不是说对公爵阁下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被这个男人注视得久了,难免就有一种想永远站在他视野中的妄想,身边陡然加入一个人,还是曾单方面予他情感上纠葛的,就算还什么都没做,都让人有一种被抢夺走东西的愤岔。
可慢慢得,却不得不为温蒂夫人的人格魅力所敬佩、敬仰。这个浑身是故事的女人,像是谜般带着神秘色彩,一举一动都没法叫人产生亵渎之感。那份永恒不变的爱慕之心叫她一直如少女般浪漫自由,但这就仿佛世界上所有最动人的情感一样,温柔得很,温柔到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威胁。
奥萝拉告别温蒂夫人,匆匆跑上楼,站在希瑞尔的书房门前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才控制住心跳缓缓扣了下虚掩的门。
出乎意料,不是奈登来给她来开门,而是一声淡淡的熟悉的:“进来。”
奥萝拉很顺从得推门进去,没有见到管家的人影。屋里很亮堂,上午的安静又热烈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上帘子的大落地窗洒了一地,连颜色略显深沉严谨的英式家具都压不住那股暖意,唯一有些突兀的,是阳光与阴影交界的地方搁着一把椅子,椅座上倒扣一本看了大本的书,显然是才放下没多久——奥萝拉偷偷瞄了个书名,然后汗颜得发现那竟是马克思与恩格斯合写的《神圣家族》——而希瑞尔就侧对着她,站在书桌边上,在移到手边的笔记本电脑上按下了几个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