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佛里眨了眨眼,一脸原来你喜欢这款的表情:“是我姐姐的钢琴老师……也会长笛跟小提琴吧,至少懂六国语言,是个出色的音乐家……嗯,可能还不能算是音乐家,只能说是乐师,但确实很有才华,她的柴可夫斯基与德彪西……”
这边哇啦哇啦说得很欢快,马卡斯艰难得抽搐了一下嘴角,直截了当打断:“别跟我说这些!”
杰佛里摸了摸鼻子,看着那货回过头来,不爽得眯着眼:“我不懂。”
于是他又眨巴一下眼睛,就忽然笑了笑,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子,张开手臂就搭在他的肩上:“嘿哥们,我忽然发现你其实还蛮有意思的,真交个朋友怎么样?当然你若想打架的话还是随时奉陪!”
马卡斯黑着脸扒开他的手:“别以为你套近乎,我就会跟你一起去见他!”
杰佛里愣了半晌,像是忽然想起这档子事一般,蓦地惊悚了:“不——你不能这样!难道不是该我们一起去的么?!”上次就是被这货连累着的!!
马卡斯幸灾乐祸准备开溜:“谁说的?他只说了邀请你!别扯上我,我得先去避避风头……”
少年欲哭无泪。无力张着手眼睁睁看他挣脱,然后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眨眼就没影儿了。
僵硬得扭过头,身后的黑西装保镖面无表情回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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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萝拉冲出餐厅才觉察到自己的莽撞。
放缓脚步慢慢往前走。却是紧紧抿着唇,双手不自觉抓紧裙摆……若是奈登见到她这副模样,定然又会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而那位阁下不会,他只会冷冷淡淡望着她。
许是那时的阴影太过浓烈,只要她一做出格的事,脑袋里就会不自觉泛出那双冰蓝色的眼瞳。这让她如坠深谷般连心脏都像是将要冻结成了冰块。正因为不想见他失望,所以那样克制得要求着自己,哪怕是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努力做这些她原本就不喜欢做的事物。
她想,这个世界上,她最害怕的就是他的那双眼。
与马卡斯好像是天生的敌人般,注定不能友好共存。不仅仅是两人身后的家族那些不能曝露的猫腻,而单纯是对方这个人。马卡斯嫉妒她,无非是他在她身边停留的时间长多了,不打不骂不发脾气,甚至能够亲自为她策划前路……可谁知道,她有多嫉妒他?!希瑞尔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只有空洞,但他会亲自管教他,甚至动手揍人,会生气会无奈,甚至马卡斯可以肆无忌惮得胡闹,他总会替他善后!不像她……就算靠他再近,仍然觉得这个人离得自己很遥远。
奥萝拉不安得沿着方才遇上那银发男子的楼梯往上走了一层,在楼梯间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继续往上走。这一层特别划出了露天的观景道,往上看,可以看到船体的各种舱室。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寻那个男人。想来,要是这里没找着,那便不用想会再遇到了。
漫无目的得走过走廊,大厅,横穿过道走到船外,沿着船舷慢慢往前。
这个时间段,迎面碰上的人并不多。游轮启程的早先几日,因为新奇,有许多人前来观景,船行了几日后,不变的风景便让人失去了兴趣,这时候游轮架设的各种娱乐场地就有了用武之地,特别是夜晚,每层不同的晚宴能让人大开眼界。
或许是奥萝拉的运气果真不错。绕到船的另一边时,她竟真的在观景道上找到了那个人。
视线一触及,不知道为什么就镇定下来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声音还是很平稳:“圣兰顿。”
其实奥萝拉认出他便是圣兰顿家族的大公子克里斯蒂安,毕竟那样的银发真的太过于少见。可她不能这样叫出来,当面称呼人家的全名,一个不留神就有些侮辱或是轻蔑的意思。
那个男人背靠着船舷,侧头自得其乐得望着远方。海风吹散仿佛发着光的银色发丝,蓝色的褶皱式衬衣与西装长裤勾勒出优雅的身形。闻言也只是将眼角的余光投过来,显得冷漠又傲慢——但是他笑了笑。灰蓝色的眼睛带着的玩味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觉。
两个月的时间不是白过的。填鸭式的强行灌注教育,最大的效果是刺激了她的神经,触发任何处境或者面对任何人该有的警觉性,而且对于未知事物的危险直觉如报警器般鲜明。
但奥萝拉没有表示出任何害怕的神情。她只是盯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珠形挂坠看,认出那是蓝色的黑曜石,眸光紧了紧,面色更加不好看:“您的信……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看到那个少年领子上的装饰,才蓦地想起楼梯间里惊鸿一瞥在这个银发男人脖子上看到的东西。
这正是让她坐立不安觉得无比异样的问题所在!
她的父亲去世时,讣告发出,关系近的亲自前来凭悼,另外的也有悼念信送来。她是凯恩的继承人,也是唯一有资格操办丧仪的,虽难免手忙角落,但那些信也让老道的管事按着亲疏排好,一一回信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