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人头,往营外奔去,很快逃出那些弓箭手的射程。
逃到黑暗之中,他们应该算是安全了,然而,只听一片惨叫声响起,黑暗中,不知又倒下了多少人。
“发生了什么事?”有头目高声呼喊。
“队伍里有叛徒——”有人尖叫。
头目咒骂一声,大声道:“马上点火——”
收到命令后,凶徒们纷纷抽出腰间的火棍,点燃。
这些火把,本是他们打算在灭掉剪影军后,用来搜索军中的财物,现在,却成了保命之光。
现场终于被照亮了,然而,放眼望去,个个都是黑衣蒙面,哪里有剪影军?或者说,哪一个是剪影军?
头目们的脑子并不坏,立刻就想到:剪影军的人,该不会趁黑、趁乱混进队伍里,伺机乱砍吧?
想想刚才那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遭遇,可以认为,剪影军事先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他们羊入虎口了,如此,剪影军事先让人打扮成他们的模样,借机混进来,不就是小事一桩了么?
想到这一切,领头的一群人,恨得牙齿都咬出血来了。
这么多人,有鬼门徒众,也有月东升派来支援的人,个个都是黑衣蒙面,根本无法辨认!
而且这种形势下,根本也没有时间让他们一一去戳穿所有人的真面目!
怎么办?众头目都默然,继续杀回剪影军的军营,还是先打道回府?
转头,剪影军营里还有火焰在燃烧,隐隐还传来惨叫声,他们杀进去,就能痛痛快快地跟剪影军干上一架么?
他们不知道剪影军做了多少准备,不知道剪影军营里有多少陷阱,不知道他们的伤亡有多严重,更不知道现存的人数里混有多少剪影军的人!
如果他们盲目地再度杀进剪影军营,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鬼门的现任首脑舞了舞手中的鬼头大刀,喝道:“来日方长,咱们先回城——”
点着火把,一群人往城门冲去。
今晚守住城门的,都是月东升的亲信,那些亲信没有收到月东升的命令,不敢开门,但几把大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之后,他们想到上头要求他们不得与鬼门起冲突的命令,便把城门打开。
鬼门徒众纷纷进城,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安静了。
没有进城的一批黑衣蒙面人,纷纷御掉面罩,往月家军的军营奔去。
月家军军营里,月东升还没睡下,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等着鬼门和亲信们的好消息。
一万多人的队伍,有备而去,夜半袭击,不信剪影军这次能逃得过一劫。
“将军,咱们回来了——”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月东升跑过去开门,几名仍然身穿黑衣的亲信将官进来,一脸沉痛地道:“将军,咱们失败了……”
饶是月东升身经百战,此时也恍惚了一下,不太敢确定自己所听:“怎么回事?”
虽然很难启齿,但将官还是把情况说了一遍:“咱们中了剪影军的埋伏……”
月东升听完之后,一屁股跌坐进椅子里,良久没有说话。
几名将官没敢吭声。
这样都能输,而且输得这么惨,他们也无话可说了。
终于,月东升疲惫地挥了挥手:“你们下去休息吧,今晚的事,不准透露一个字。”
亲信们退下去后,月东升长长地叹息,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自己跟鬼门秘密谈判,强强联手,夜半袭击,办得既隐秘又高效,然而,这一切居然全在夜九的预测之内……预测?也许不是预测,而是夜九在自己的身边、鬼门里都安插有人手,谁知道呢?
总之,他再一次败在了夜九这个黄毛小儿的手上!
他也终于明白,夜九为什么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能让谈家如此忌惮,为什么能让皇上和太子如此器重了——那个人,真如传言的一样,非同一般!
接下来怎么办?
他会屈服?他冷笑连连,会屈服的人,不会被派来守危陕关的!
能在危陕关活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是好孩子和弱孩子,他也是一样!
要干脆出动月家军,跟剪影军大干一场,彻底歼灭吗?不行,月家军中有很多人崇拜和敬重夜九,他们未必肯干,而且,身为朝廷军队,公然地、私自地攻打自己人,这会被视为造反或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