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夜九终于抱着一个大大的锦盒回到洛红妆的小屋。
洛红妆不在屋里,他也没点灯,抱着那个锦盒上了床,躺下,喃喃地道:“红妆,很晚了,你困了吧?好好睡哦,我就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
在地下牢房囚禁了四年,不见天日,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黑暗之中,他这双眼睛,早已习惯夜间视物。
这样的深夜,既然不点烛火,他也能将环境看出个基本的轮廓。
此时的他,是孤独的,也是不孤独的,独孤是因为他最爱的女人已经死去,不孤独是因为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的身边。
门“吱呀”地推开了。
洛红妆把门关上,也没有点灯,而是低声道:“你睡着了?”
这屋子就那么丁点大,就算不点灯,她也知道那床那桌那椅那炉子摆在什么地方。
她也不太敢点灯,怕看到他没有人气的脸庞。
夜九的声音在黑暗中飘浮:“没。”
洛红妆摸索着拿过草席,铺在地上,躺下:“我想过了,你必须马上治疗内伤,等不得了。”
她不知道他在被囚禁的四年里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她知道他不可能只有外伤,只是她无力诊断和治疗他的内伤罢了,而且,他这阵子经历了多次大悲大恸,大起大落,无数次地昏迷,无数次地吐血,内伤一定更为严重。
他始终没说,但她看到他经常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特别是他每次吃东西,都吃得很痛苦,似乎在吃毒药似的要吐不吐,她猜,恐怕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伤害。
比起外伤,看不到的内伤更为棘手。
夜九的声音淡淡的:“你说的是,你可有法子?”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否则报复无从谈起。
洛红妆缓缓地道:“以你现在的伤势,一定要找足够高明的大夫诊断才行,我想过了,非要太医院的大夫不可。我没接触过太医,不知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有合适的人选,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找来给你诊断。”
这阵子,夜九的身心一定都撑到了极限,这些小事情,就由她来想办法了。
夜九沉默了一阵子,道:“给皇上看病的放太医是内伤高手,有他诊治,一定无妨,只是,他是皇后的人,想请到他难如登天。”
她的胆子真大,居然想到要请太医给他这个“逃犯”就诊,但事到如今,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洛红妆道:“我有办法请到他又不会让他暴露咱们的秘密,只是,你必须要配合我。”
夜九道:“只要能把伤养好,我做什么都行。”
她能有什么办法?他想,无非就是绑架和杀人灭口罢了,这倒是很合他的意。
皇上正值盛年时期就患了怪病,长治不愈,卧床不起,虽不致命,却无力管理朝政,那些太医治了多年却没有明显的效果,足以让他相信这些太医是皇后的人,他们并不想治好皇上的病了。
洛红妆道:“嗯,这几天你好好歇息,多吃点好的,把身体养肥一些,我会伺机行事。”
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夜无话。
接下来两天,两人仍然无话可说,夜九除了吃和睡,就是抱着那个锦盒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