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肯定不喜欢,估计这两幅画刚到手就立刻转手卖掉了。
其实单纯就艺术价值来说,表达悲与喜的油画并没有谁优谁劣的区分,甚至渲染悲伤的油画在技巧上更难,因为如何用单调的颜色搭配引起观者的共鸣这点很考验作画者的水平。
夏川清泉原先给樱花送过几幅这类的油画,不过看樱花似乎很不喜欢,就放弃了这种风格,转而一心一意送她鲜艳多彩的油画。
不过对于塞威来说,这简直是上天送到他跟前的打樱花脸的好机会,你不是想要展示自己对油画见解颇深吗?那我当然要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好好展示才行啊。
果然,将军露出迟疑的神色,问樱花:“这两幅是什么画?你拿给我看过吗?”
樱花自己也有些茫然,她完全不记得夏川清泉有给她过什么名叫冬日荒野和孤雁的油画。
事实上因为夏川清泉送她的画太多了,而这两幅画又的确不是她喜欢的风格,所以她在收到后就卖出去换钱了,自然不可能记得。
“樱花小姐难道都不记得吗?”塞威根本不给樱花喘气的机会,“那你还记得秋收的田埂吗?那幅也是我的得意之作呢。”
没等樱花回答他就一脸沮丧的说:“啊,看来樱花小姐恐怕也忘记了。”说着他对将军鞠了一躬,苦闷的摇头道:“很抱歉,将军大人,看来我自己最满意的那几幅作品似乎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受欢迎啊。”
樱花的表情凝固在那里,哪怕隔着厚厚一层白粉,都能看出底下的脸色很不好看。
清泉君这是什么意思?在说她对于油画的赏鉴与原作者的观点大相径庭吗?
“夏川君说的这几幅油画在你那里吗,樱花?”将军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去找樱花的时候没注意到这几幅画罢了。
樱花眼神闪了闪,镇定的扯出一抹微笑,说:“将军莫怪,因为小西家姐妹们也都很喜欢油画,时不时会来我这里观赏,所以这几幅画被我分给了她们,没能让您欣赏到,是樱花的不对。”
她说着低下头想要给将军行礼赔罪,然而却冷不防听见赤西大人道:“樱花小姐这话说得不对吧,将军大人,臣下记得去年年初去拜访好友的时候曾在好友家中看到过一幅油画,名字就叫冬日の荒野。当时臣下感叹于此画虽色彩单调,却线条流畅,萧索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仿佛身临其境,可见作画者技艺之娴熟。后来听好友说,此画作者名唤夏川清泉,而画的来源……”
他凉凉的瞥了樱花一眼,“是臣下那好友从京都油画坊买来的,坊间老板说,这幅画乃是小西家的樱花小姐遣侍婢拿来换钱的。”
赤西大人不晓得夏川清泉为什么会突然间如此针对樱花,不过导致的结果他倒是乐见其成。毕竟樱花方才可是想踩着他在将军面前露脸,赤西大人鄙夷的想,区区一个艺妓,竟然如此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妄想攀龙附凤也得有这个命才行。如今既然夏川君看她不顺眼想整她,那自己也不妨顺手再添把火,既卖夏川君一个人情,又报了刚刚的仇,真是一石二鸟。
塞威听到这话眉梢一扬,他倒是没想到赤西大人也会掺上一脚,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看来樱花树敌不少啊,一个个都看不得她好。
而看不得樱花好的人自然不止赤西一个,这不,一看风向有变,连一直笑眯眯的端坐在一边陪孩子的将军夫人都装作不经意的插口道:“呀,照这么说,樱花小姐岂不是将夏川先生的画都卖了换钱了?”
她胖乎乎的脸上笑容依旧,和蔼又无害,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藏针,“唉,可惜了夏川先生的一番心意,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画,自己舍不得卖,反倒被樱花小姐你卖了个光。”
“夫人此话差矣。”樱花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夏川君的画樱花自然是非常珍视的。”
她现在如何不明白清泉君是在故意跟她做对,想让她在将军面前出丑,她心中固然恼火气愤,却又明白清泉君大约是因为她与将军太过亲近而嫉妒吃醋了。
可是赤西大人和将军夫人又为什么要跳出来跟她唱反调?樱花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些人,一个个都看不得她好!她阴冷的目光落在底下那个又胖又丑的老女人身上,不屑的想,不过是仗着有两个儿子就敢出来瞎蹦达,真是可笑极了。
对于樱花的话将军夫人显然不打算回应,她自持身份,自然不会放下身段跟一个艺妓争执什么,只要把话说到了,说进将军的心坎里就可以了,咄咄逼人反而会激起将军的保护欲,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明明被自己反驳了,可那个女人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矜持的理理衣襟,转身去关心孩子们吃什么了,樱花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指尖的丹蔻掐进掌心,然后她愕然发现,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松开了她的手。
将军这是……厌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