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颤动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应容白,又似乎只是法器本身的灵动。
这种感情的外露不过一瞬间,容白就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起身换了套衣服。
之前被那几个玄天宗弟子拉扯出去的时候,容白身上就简单地穿了一件弟子服,这会儿他有心去见玄卿,干脆在衣柜里面挑挑拣拣,选了一套凸显气质又不太张扬的白色束腰长衫,这套衫子上绣着隐线,走动之间那些隐线绣出的纹路才会浮现,闪动之下仿佛仙人一般清雅灵动。
容白换上了衣衫又整了整发髻,想了想最后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背在背后,一路上掐着疾风决来到了玄卿所在的山峰上。
玄天宗里弟子们共同住在一个山峰中修习,定时会到自己师尊那里接受单独辅导,凡是有地位的长老之流都有一座独立的山峰,容白作为这代弟子中佼佼者大师兄,又是掌门爱子,自然是有自己独立的山峰。
而玄卿的山峰就在玄天宗最偏僻的西北角,名叫留仙峰,这座山峰海拔最高,整天云遮雾绕,再加上玄卿本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这座留仙峰的仙气就更足了,换句话说这里没有什么人气,这也就是玄卿弟子虽少,但是他也没有让弟子同自己同住的原因。
毕竟容白和萧凌都没有到可以不食五谷的地步,也不是那种能够一憋十年八年闭关的年龄,考虑到两个弟子的情况,玄卿也就没有多问,任由宗门把他们安排在弟子之中。
容白背着树枝来到了玄卿的山峰上,这里只有一栋简单的房屋,整个房子朴素淡雅,似乎同主人一样随时会化仙而去,容白来到留仙峰后,直接跪在了房屋前,扬声道:“师尊,弟子容白前来请罪!”
容白喊了好几声,不知道玄卿是不是在闭关,并没有人回应他,然而容白并没有气馁,依旧笔挺地跪在庭院门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心欺负容白,就在容白背着树枝跪在庭院的时候,留仙峰上竟然下起了雨,雨还不小稀里哗啦地落下来,浇地容白嘴角抽了抽,然而容白甚至没有支起护体灵力,直接让雨水浇落在身上,很快就淋了一身都湿透了。
也不知道在雨水中淋了多久,庭院的门才吱呀一声缓缓地开了,容白眼中一喜,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冲到了玄卿的庭院中。
门虽然开了,不过庭院中空无一人,倒是房间的门也是打开着的,容白一路冲到了屋里,身上还湿淋淋地滴着水,他低头拧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施个法决让衣服干起来,又或者就这样去见玄卿。
就在容白纠结的当口,一股柔柔的清风从他身上旋转而过,容白的衣裳干爽无比,他之前纠结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容白猛地抬头朝房间深处看去,就见一袭素色袍子发髻上插着简单骨钗的玄卿安静地站在走道上,一双清冷的眉眼无情无波地看着他。
容白眼中瞬间炸开满满的欣喜,仿佛雏鸟归林,他一下子窜到了玄卿的面前,朝玄卿伸出了手。
然而这种欣喜若狂的失态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容白还是克制害怕地收回了手,之前的热情大胆也都消失了,变成了畏惧的躲闪,他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在玄卿面前,大声道:“弟子容白知错,特来师尊面前请罪。”
玄卿背着手站在容白面前,他宛如皎皎月光,整个人似乎都在泛着淡淡华光,他垂下眼眸看着容白,眸子中也是宛如神祇一般的淡漠。
知道玄卿不爱说话的性子,容白自顾自说了起来:“弟子知错,弟子让师尊失望了,弟子不该出于嫉妒之心同小师弟不和,还……还出于嫉妒处处针对小师弟,弟子忘记自己是大师兄该为本门典范的职责,让下面的师弟有样学样,也让小师弟在玄天宗受尽委屈,弟子知罪了,师尊怎么责罚弟子都行,只求师尊给弟子一次机会,不要对弟子失望。”
容白说完,从背后抽出那根树枝,双手托起恭敬地递到了玄卿面前,他撤掉了身上的护体灵气,低头闷声道:“师尊罚我吧,师尊怎么罚我都行,只求师尊不要再这样了,弟子……弟子受不住。”
容白双手托着树枝送到玄卿面前,然而玄卿却没有伸出手接,他只是冷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容白,容白并没有收回手,依旧恭恭敬敬挺直脊背低头跪在玄卿面前。
不知道师徒之间这样沉默了多久,久到容白在怀疑自己的计策是不是失误了的时候,玄卿才淡淡出声:“有错就改即可。”
玄卿说完转身就要回到房间深处。
容白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过来,怎么可能就让玄卿说这么一句话就离开,眼见玄卿素色衣摆在自己面前滑过,容白连忙伸手攥住了玄卿的衣角,他惊慌地道:“师尊!”
玄卿的步伐停下来了,他扭头看向容白:“何事?”
容白舔了舔嘴唇,等到他抬起眼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他无比委屈又无比决绝地看向玄卿:“师尊,是不是我死了,师尊才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