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亚舟想去扶他,邹浪却深吸了一口气,拨开了他的手,然后他努力站了起来,颤抖地举起手,低头去看,他的手里没有血。
那一瞬间,记忆与现实相接。
他终于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记起来了。
御井堂已经死了,就死在昨天。
他记得御井堂鲜血淋漓地躺在他的面前。
他记得御井堂和他说过的话,“如果……能够回到……开始,我……希望,我不曾认识你……”
他记得御井堂最后吐出的那口血。
他记得他哭着和他说,“好疼……邹浪我好疼。”
可是他曾经做了什么?
他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他在法庭上对他落井下石。
他在他参加他的订婚礼时递给了他一杯酒。
他在他重伤之时,连一个拥抱都没有舍与。
他甚至……都没有陪他到最后一刻。
那是他曾经穷追猛打才追到手的人,是他亲手从命运那里争来的人,可是最终他们还是输给了命运。
邹浪开了口,他的声音艰涩:“我为什么还活着?“那声音不像是从他口里发出,而像别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伸手拿起了一旁桌子上方亚舟给他签字的那支笔,折断之后握在手中,尖利的断口划破了手心,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疼痛让他更为清醒。
有个声音远远传来,“邹浪,邹浪,看着我……我是你哥。”
那是邹放的声音,邹浪深吸一口气,倒退了两步,拉开了和邹放的距离。
“我给他注射了大量的脑内激素。他现在应该在一种非常情绪里。大脑细胞处于高度的兴奋之中。”方亚舟解释着邹浪现在的状态。
邹放咬牙切齿地骂道:“方亚舟,你做得好事。”然后他转了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邹浪,别冲动,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那只是激素的作用。”
“激素?”邹浪反问了一句,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心脏狂跳不已,“所以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听到的话不是真的对吗?所以御井堂没有死在我面前是吗?他说他希望不曾认识我。也不是真的吗?”
邹放努力让他平静下来,“你失去记忆了,你不应该把错误归咎于自己。”
邹浪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我不记得了,所以你们联合了沈凌月骗我?”
邹放这辈子最不擅长的事,就是和邹浪谈话,这时候一旁的方亚舟偏偏一言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邹浪,你记得庭审的时候,我是希望你能够记起来给御井堂作证的,我并没有刻意瞒着你这件事。你现在应该也想起来了,你被丧尸咬了不会有事,你是唯一带有病毒抗体的人,你该为其他人,该为这个末世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