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下,少年的脸洁白如玉,但是缺少应该有的生气和活力,眼窝下有一圈淡淡的黑色,眼皮上的淡青色血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出了一层阴影。
擦完了脸,邱奶奶又慢慢地帮孩子解开了病号服,开始帮他擦拭身体。
身上的枪伤已经基本痊愈了,留下了一个狰狞的疤,原本健康有光泽的肌肤开始有点久病后的黯淡,而在那苍白的胸前,那枚漂亮的玉石吊坠正静静地躺在邱明泉的胸前,散发着莹莹白光,中间一点翠绿。
邱奶奶没敢动这东西,几年来,这个不明来历的东西他们见过很多次,也渐渐习惯了明泉对它的视若珍宝,慢慢的,也就没人再去追究它的真正来历了。
她小心地给孩子擦拭了全身,又将玉石吊坠好好的摆放在邱明泉的胸前,才把病号服重新掩上。
呆呆地又看了一下,邱奶奶终于怔怔落下泪来。
这些天,关于晚上谁来陪床的问题,几家的大人争破了头。没人放心请护工,只怕护工做的不尽心,特别是韦青,直接向单位请了长假,只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病床前,大家怕她熬坏了身体,强行劝阻下,才最后安排了白天全部由韦青照顾,晚上是邱爷爷邱奶奶隔一天轮流值夜的日程。
实际上,陪护的家属能做的,也是有限,更多时候看着那个昏迷的孩子,大人们感受的是绝望和痛苦。
……午夜终于到了。
深夜的病房里,躺在床上的邱明泉胸口,却好像有一片柔和的碧绿光芒,悄悄一闪。
床上的人轻轻转动眼睛,在一片静寂中,悄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完全没有久病初醒的茫然和浑浊,却烨烨生辉,一片清明。
他转动脖颈,轻轻活动了一下,看向了一边陪护床上睡着了的老人。
然后,一直昏睡的他,竟然无声坐了起来,极为熟练地下了床,摘下了自己身上的监控仪表的连接。
他在邱奶奶的床边悄然凝视了一阵,看着那眼角依稀的泪痕,半晌无声地叹了口气。
站起身,他穿着软底拖鞋,悄悄走到了窗户边。
九月中旬的夜晚,凉风初起,侧开着的玻璃窗上,清楚地映照出他略显苍白和清瘦的脸孔。
但是一双眼睛,却闪着精亮的异光,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站着的少年轻轻抬手,在玻璃上的人影脸上点了点。
“这样看着你,上一次还是在火车上。”他张开嘴,近似无声,用口型说着话,“现在……你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