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计对将计就计(2 / 2)

他毫不犹豫的高举手臂,于一片安宁中投下了一颗惊雷,“先生,马子俊打小抄!”

顿时考场内喧哗一片,监考的先生怒喝一声,“肃静!”然后快步走到马子俊身边,先是检查桌椅上下,然后亲自摸其袖管和胸口,均无夹带。

马子俊满脸涨红,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没有,先生我没抄。”

“你不用慌,如果事实证明宋羽污蔑你,同样不会轻饶他。”

马子俊眼中一片灰败,吴弦正襟危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荣庆林坐在第一排,在听到宋羽那一嗓子之后,他奋笔疾书的身影不过是稍微顿了顿,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眼神中还流露着一丝得意。

很快,监考先生就从马子俊的书袋里找到了罪证,上面赫然列着几个重要考点的解题思路和重要论据。

如果这不是打小抄,那什么才算?

“马子俊,跟我出来吧,其他人继续作答,不得东张西望交头接耳。”

马子俊快要急哭了,“先生我冤枉啊!那张纸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跑进我的袋子里的!”

“不用和我说,你先出去,不要影响别人考试。”

马子俊被带离了座位,出门之前他瞟了一眼淡定的吴弦,咬了咬牙,满心悔恨,如果知道这火有可能烧到自己身上,他说什么也不去趟这个浑水。

他求救的看向荣庆林,惊喜的发现他也在看着他,并对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剪短的两个字,他却看的分明。

‘吴、弦。’

“先生!是吴弦放进我口袋里的!都是他陷害我,我刚才是和他一起进来的!求先生明察啊!”马子俊突然嘶吼。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转向了吴弦,一个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只有宋羽的目光是担忧的,因为他心里明白,绝对是吴弦那小子干的!半点不带冤枉的。

吴弦悠悠的起身了,向监考先生行了一礼,“先生,学生不知马子俊为何这样污蔑我,我愿意与其对质,但能否容我先考完这一科。”

监考先生犹豫了一下,点了头,“你考完了到戒房去。”

“是。”

荣庆林低着头讽刺的笑了笑,让你考完又如何,你以为到了戒房死活不认账就行了是吧?想的美。

刚才的风波对一些心志不太坚定或知识掌握不牢的学子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一些影响,对吴弦却半点没有,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事就是和他没关系。

他不仅没受影响,反而答的出其顺畅,这段时间的努力都体现在答卷里了,孙先生和师兄看了一定十分满意。

结束之后,在大伙的围观下,他挺直了脊背去了戒房。

戒房里的人很多,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舒服补觉的孙先生今天也来了这里,且满脸都是隐忍的怒气。孟琋是举人了,不必参加他们的考试,他正坐在孙佑礼身后,担忧的看着吴弦。

吴弦心里一暖,还是有人无条件相信他的。

石院长拿过监考先生递过来的纸张,压制着火气,毕竟涉及到孙佑礼的弟子,他一定要注意说话方式。

“马子俊,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何说是吴弦陷害你的?”

马子俊看都不敢看一边的吴弦,“肯定是他!学生出门前特地检查过书袋,里面只有两支笔和一个砚台,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根本就不是学生写的!那上面的字也肯定不是学生的!今早我来的晚,只接触过吴弦,不是他还能是谁?”

马子俊的先生闻言过去看看,做了证明,“的确不是他的字,他的字比这个好些。”

石院长微微点头,孙佑礼这时发了话,“上面不是他的字,也不能说明纸条不是他的,他完全可以找别人写。”

石院长眉头一跳,他怎么说话了?就不能老实呆着吗?

“孙先生说的也有礼。吴弦,你有什么好说的?”

“回院长,学生就只有一句话,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任何理由陷害他,而且那纸条也不是我写的,凭什么他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孙佑礼见他态度强硬,松了一口气,“说的没错!如此人赃俱获都能狡辩,还敢凭白给同窗泼脏水,齐心可诛!赶出白鹿书院去!”

石院长咳了咳,孟琋在后面拉了下孙佑礼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太忙着护短,等会儿再说。

马子俊一听就慌了,“院长!孙先生!我真的没冤枉他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但肯定是他做的,除了他没别人!不信你们核对一下字迹,看看是不是他写的?”

如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水里,所有人都被这话吓了一跳,吴弦瞬间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没底,这是唱的哪一出?他最近防他们防的紧,不可能有相关的文章流出。

孙佑礼脸一黑也没话说了,石院长亲自把纸片递给了他,只匆匆一扫,他的脸就又黑了几度,他身后的孟琋脸色也一下子难看起来。

那的确是吴弦的字迹!

原本他们是万万不相信的,吴弦这孩子纵然毛病再多,人品是可信的,可这……怎么会是他的字迹?

其余先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碍于孙佑礼在场,不好说什么,且看院长怎么判定吧。

马子俊见此一下子活了过来,“院长,学生说的没错吧?真的不是学生所为?学生若是想抄袭又怎会用同窗的东西?”

在石院长说话前,孙佑礼大喝一声,“吴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你做的?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吴弦已经明白,自己被荣庆林狠狠的摆了一道。原来不止自己用谋使计,对方也煞费苦心做了双重准备。如果他没有提前发觉,提前栽倒在第一关,那么毫无疑问,他的字从他的书袋里掉出来,必是抄袭无疑了。

如果自己警觉过了第一关,荣庆林算准了他的性格一定会反咬回去,那么对其而言更好!让人发现他歹毒狡诈陷害同窗,他就直接臭大街了。

抄袭只能说他蠢,后者就是恶毒了,而恶毒的学生就算是孙先生再舍不得,也会把他赶出师门的,与他交好、当他半师的孟琋也会因此蒙羞。

吴弦慌乱了一瞬,很快稳住了阵脚,他想起今早出门前娘子对她说过的话。

雪茶送他出门的时候,怎么都放不下心来,吴弦这种明知道前面有坑还非要跳,不仅跳、还要反把坑埋上再填个小山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相公,在外面千万要小心。遇到难题也别慌,一定要先冷静下来,不然的话就会被难题一脚踩死,你静下心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反击的办法。”

娘子说的话真是真理啊!在数双严厉质疑的目光下,他显的异常淡定。

“院长,我可以看看那张纸吗?都说是我写的,可我想不通,我为什么那么蠢不找别人代笔,偏偏自己写?马子俊说他不会蠢到拿同窗的东西抄,我也要说,我不会蠢到抄自己的东西,反正这话怎么说都有理。算了,我想看看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高论。”

在场的人俱被他弄的一愣,都到了这时候,他的恶行都被揭穿了,居然还这么淡定?要不是证据太过确凿众人甚至以为他真是被冤枉的。

吴弦皱着眉看了许久,但眉头越看越松,直至最后,彻底抚平了,还露出了不合时宜的笑意 。

“不知道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可见为了坑我,也算用了心了。这个人的字一定写的比我好,为了模仿我他应该废了很大功夫,不过他还是疏忽了一点。”

“是什么?!”孙先生和石院长异口同声。

“他极力克制仍是避免不了书写时候的小习惯,到了后面就露出马脚了,这人写‘点儿’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划出去一些,请先生们明鉴。”

“快拿来我们看看!”孙佑礼下了地,亲自过来取。他刚才只是匆匆看过而已,若吴弦说的是真的,他还真是被鹰啄了眼!

几位先生同时凑了过去,重新一字一字的看。就在他们还在看的时候,吴弦看了眼已经在冒冷汗的马子俊,淡淡的说道:“先生、师兄,凡与敌者,须激励士卒,使忿怒而后出战,这句话出自哪里?我没学过。”

孟琋看了一眼纸张,终于松了口气笑了,孙佑礼已经看到了后面的字体,又听了这话,顿时肥手一拍脑门。

“出自怒战!你还没学过这个呢!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珍宝阁的典藏吧?是不是石院长?”

石院长擦了擦汗,心里隐约明白了,“的确是珍宝阁的珍藏,吴弦你最近有没有去珍宝阁借阅过书籍?”

“回院长,学生不曾去过。再说典藏古本一般人是借不到的。”

孙佑礼这下腰杆彻底挺直了,“这好办!珍宝阁管理严格,就算借出一本论语都是有记载的,去查查都有谁借过这本书就知道了。”

此时没人注意到,荣庆林的先生面容渐渐严肃。他不久前借过这本书,而且只把这本书借给一位弟子看过。

应该不会是他干的吧?他风度翩翩,勤学恭谨,怎么会干出这等事?一定不是他。

然而,事实很快打了他的脸,很快,书童就把珍宝阁的近一年的借阅记录拿了回来。

众人按照目录翻找,很快就找到了,极好找,因为今年这本书只出借过两次,一次是年初的时候院长借过,另外一次就是荣庆林的先生了。

“秦先生?”石院长的眉头已经皱的解不开了,小小的打小抄事件怎么会越滚越大?越来越扑所迷离?这书院真该好好管管了!

秦先生面沉如墨,如实到来,“还请院长把荣庆林叫进来吧,这个要好好问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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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鞠躬9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