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枝惊诧了一下,忙识时务地低头。
莫宁氏被缠得有些烦了,见睡莲说“权姨娘跪了一个时辰了”,就不理会婉玲,只对睡莲说:“劝她起来吧,老爷并未对她说什么重话,她何必内疚成那样?”
“……只怕是,权姨娘有意叫满府上下知道父亲为了朱姨娘发难了她呢。”蕙娘嘀咕了一句,有心跟莫宁氏“结盟”对付家里的这些通房侍妾。
莫宁氏听了,却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都为老爷守了那么些年,怎会见了老爷的面,就想法子败坏老爷的名声?”
蕙娘嘴唇一动,心觉莫宁氏心善得过了;婉玲忙按住蕙娘的手,听见外头说她们娘家兄弟来了,就齐齐地起身向外去。
莫宁氏瞅着芳枝、睡莲也跟了去,就对凌雅峥说:“看婉玲、蕙娘两个的性子,只怕芳枝、睡莲两个会吃些苦头。”
凌雅峥嫣然一笑,搂着莫宁氏,听见外头两个嫂子走眼了,才说:“母亲,方才二嫂子等着你埋怨权姨娘呢,你偏替权姨娘开脱。”
“这话从何说起?”莫宁氏一呆,须臾,思忖着说:“她们两个要埋怨,也怪不得旁人,只能怨到她们自己个母亲头上。”拍了拍凌雅峥的手臂,看她脸颊似乎丰盈了一些,悄声问:“可有动静了?”
凌雅峥咬着嘴唇,轻轻地点头,“还不确定,三儿也还不知道呢。”
莫宁氏立时警惕起来,瞧见丫鬟们守在门外,就搂着凌雅峥向外瞧了一遍,叮嘱说:“别跟旁人说,回头跟你祖母说你不服京城水土,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也少向这边来,我每日过去探望你就够了……这边,多的是人要害你。”
“母亲是说,两个姑姑?”
莫宁氏摇了摇头,拍拍凌雅峥脸颊,只觉她丰盈一些,反倒越发地好看了,“你大嫂子,昨儿个占了便宜,今儿个一早还来哭。你大哥的性子,我能不知道吗?他不喜欢的,只会不理会,断然不会恶语中伤。昨晚上算是他们的洞房,今儿个一早,你大嫂子就这样说你大哥……可见,她比你大姑姑还不好相与。”
凌雅峥错愕道:“既然母亲知道,何必为大嫂子讨药方?”
莫宁氏叹道:“若我装傻,还能帮你一把;若是我精明了,她们连我也防备,三儿三兄弟不在家,咱们娘儿两怎会是她们的对手?”向窗外瞧了一眼,叹道:“我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就叫权姨娘、朱姨娘两个闹着。我正好找了借口,常去你那坐着。”
“母亲若是能随着我们一起过就好了。”
“谁不想呢?”莫宁氏无奈地一笑,待晌午须得去莫老夫人那立规矩,就打发凌雅峥回延春侯府,自己去了莫老夫人那,见大莫氏、小莫氏都在,就说“峥儿有些水土不服,在我那坐了小半日,就哈欠连天。我打发她回去了。”
莫老夫人还不怎样,大莫氏先说“只怕是心疼三儿的私产被分了出去,不肯过来呢”,小莫氏道“也别难为人家了,毕竟,是个在娘家时就不肯去探望自己个亲爹的主”。
“后儿个,两个妹妹随着我跟母亲去看皇后娘娘亲桑大礼吗?”莫宁氏问。
大莫氏、小莫氏生怕见外人,连连地道:“我们留在家里就够了。”
“就叫她们留在家里吧。”莫老夫人颇为嫌弃地道。
莫宁氏饭后打发了婉玲去准备出门的车子轿子,琢磨着没几月就有孙子可抱,待要去裁件小衣裳,又怕露出痕迹,于是只在晚间莫三来请安时,悄悄地叮嘱说:“今时不同往日了,跟峥儿在一起时,动作轻一点。”
“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莫三诧异地道。
莫宁氏一挤眼睛,笑道:“就像是做梦一样,昨儿个,你们还是两个毛孩子,今儿个,就要给人做爹做娘了。”
“母亲的意思是……”
“嘘,我已经叮嘱过峥儿别声张了。”莫宁氏道。
莫三心里大喜过望,面上却只得依着莫宁氏叮嘱,做出一派沉稳模样,从莫宁氏这边出来,立时赶回自己府里,瞧见凌雅峥正坐在厅上跟邬音生、邬箫语、齐清让说话,待要笑,又强忍住,遮住嘴就在凌雅峥左手边坐下。
“哥哥何必强人所难?清让既然不肯娶,那就算了。”邬箫语握着帕子垂着头。
邬音生冷笑道:“当真是清让不肯?”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齐清让,终归是又疑心到邬箫语头上,“还是你拿了什么话,逼他替你回绝?”
“哥哥!”邬箫语娇嗔一声。
邬音生对莫三一拱手,“请侯爷做主,叫小妹跟清让……”
“音生,当真是我不肯。”齐清让忽地出声。
邬音生难以置信地望着齐清让,忙笑道:“清让,莫非是箫语做了什么,叫你看不惯?若你看不惯,只管训斥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