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绍听见狗皇帝三字,指尖微微地收紧。
凌古氏又憎恶又心疼地瞅着凌睿吾,叹道:“睿吾恐怕留住一口气,这辈子也废了。”忽地见少了一个人,就问:“嵘儿呢?”
莫三道:“方才瞧着她趁乱跑了。”
元晚秋道:“祖母,叫人去追吧。”
凌古氏摇了摇头,“追回来又怎么样?她一生下来,这辈子就毁了,如今她要自暴自弃,我们也只能由着她了。”
众人沉默一会子,又累又饿,也顾不得去关心将她们害到这地步的凌雅嵘,见家丁们抬着软轿子来,纷纷上了轿子,颠颠簸簸地回了家。
到了家中,凌雅峥将从莫三那听来的话说了,凌古氏、穆老姨娘、凌钱氏、凌秦氏、元晚秋等具是欢喜不禁。
果然,隔了两日,圣旨就下到了凌家。
大抵是心气总算顺畅了,凌秦氏、凌钱氏颇为大度地指点元晚秋、马佩文料理凌雅峥出嫁一事。
嫁衣、嫁妆早几年就准备停当,此时不过费神将嫁衣熨烫一番、将嫁妆拿出来晒一晒罢了。
临出门那一日,一大早凌雅峥梳妆打扮妥当,望着穿衣镜里浑身红装、满脸喜色的女子,一时间,就如看见旁人一般。
“去见一见你父亲吧,等咱们都去了京城,就他跟睿吾留下,这辈子,不知道还能再见几次了。”凌古氏感慨万千着,亲自盯着,叫人将她积攒了几十年永驻青春的方子装入匣子里放入凌雅峥妆奁中。
凌雅峥手指搭在绣着百合花的盖头上,本不情愿,但见凌古氏殷殷切切地望着,就点了点头,踩着朱红绣鞋扶着争芳的手慢慢地向丹心院走去,待见院门上的门枢生涩地响起后、院门洞开,便走了进去,站在窗子前,望见里头凌尤胜偷懒地并未穿袍束发,邋遢地穿着衣裤、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看一本野史。
“父亲?”凌雅峥喊了一声。
全无文人模样的凌尤胜迟疑着抬起头来,随即迅雷不及掩耳地放下帐子躲在床中,“……你是如眉?”
“……”
“我没想弄死你……只想叫你生得慢一点,只是慢一点点……”
凌雅峥听着床上的凌尤胜做贼心虚地胡言乱语,不由地冷笑。
“老爷,不是夫人,是八小姐。”吕兰芳站在床边提醒了一声。
凌尤胜这才哆哆嗦嗦地撩起帘子。
凌雅峥却已经不耐烦地转身去了,回了三晖院里盖上盖头,瞧着眼前火烧一般的红,欢喜之中又忍不住彷徨起来,这彷徨,直到眼前的红被挑开,才烟消云散。
“好看吗?”凌雅峥见莫三一直呆着,微微侧头问。
莫三忽地低头一笑,“咱们今晚上约法三章。”手抬起,就将早已放在床上的酒杯拿起,递到凌雅峥手中,挽着她的臂膀,瞧着她秀丽如画的眉眼将绵柔香醇的酒水一口饮尽。
“哪三章?”凌雅峥被酒水呛住,轻轻咳嗽两声。
“一不问前世,二不提今生。”
“三呢?”
“不管梨梦。”莫三微微一笑,红烛下口中白牙似寒星般一闪。
“那竟是无话可说了。”凌雅峥低头把弄着手中的细瓷茶杯,见莫三不出去,料到今晚上来莫家的男客不多,不需莫三出房款待。
“本就无需说话。”莫三一笑,凑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问:“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瞧见我这俊俏少年郎坐在旁边,大娘心里想什么呢?”
“想着,好不容易穿一回嫁衣,你可别给我弄皱了。”凌雅峥扭头笑道。
“好好,不弄皱这嫁衣,我也有的是法子。”虽天还早,外面的笙箫声还在,莫三手一松,就将两边的帘子放了下来。
红绡帐里暗翻红浪,洞房之外,一女子眼露凶光地咬牙切齿。
不知几个更次后,一脸餍足的莫三,轻轻推醒凌雅峥后,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件事,虽叫你进了京城才知道也不迟……但我怕你进了京城,乍然见了,会吃起醋,叫我这才做了没几日的列侯丢了脸……”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凌雅峥躺在莫三臂弯里,只觉太坚硬硌得慌,于是自己个重新拍了拍枕头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