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没过去?”凌雅峥问。
丽语笑道:“九小姐到了门口,恰听见老太爷过问老爷房里的事,羞得满脸通红地回来了。”
凌雅峥手敲在桌上,指着芳草轩说:“老爷的画,只值一百两银子的事,务必要叫隔壁袁妈妈知道,对外头人说起时,也务必要说,是九小姐的婆子提起的。”
“是。”众人齐齐地答应下来。
凌雅峥起身伸了伸懒腰,走进里间,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时,见梨梦放下一封信在梳妆台上,拿起信封拆开瞧了,见里头都是银票,数了数,拢共五万两,先疑心莫三少给了她,随后又觉靠她自己,未必能弄来这么些银子,就知足地将银票放下,“拿给五少爷,叫他出门时,兑了现银出来,这年头,谁信银号?”
“是。”梨梦悄声地说,“三少爷催要什么净尘的信。”
凌雅峥打开一个梳妆匣子,将里面一叠事关长安伯府的信塞到梨梦手上,推敲着如何使用穆老姨娘跟净尘的信,便将匣子盖上,洗漱之后,叫梨梦陪着睡了。
次日一早,鸟鸣声在枕边响起,凌雅峥伸腰醒了过来,见梨梦已经起来了,才要撩开帘子起来,听见外面梨梦、杨柳等跟兰芳说话,就躺着不动。
只听梨梦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一幅画一百两的事是真的?”
“只怕昨儿个的事闹出来,一百两也不值了。”丽语接了一声。
孟夏不落于人后地说:“是老爷名声的缘故,还是老爷画得不如先前的好?”
兰芳被逼得忙说道:“昨儿个的事,就是个无赖无理取闹,谁不知道老爷画一幅,比大老爷累出一身臭汗挣得还多?”
“那就奇怪,怎地才给小姐送了五千两过来?”梨梦疑惑不解地问。
兰芳啐道:“你当五千两是个小数目?老爷疼八小姐,才给八小姐的。”
梨梦笑道:“五千两对我不是小数目,对老爷可就是小数目了。”
兰芳说道:“知道就好,别听那些人乱嚼舌头,老爷能耐着呢。”
“那欠下莫家门下老爷的银子,给了吗?”丽语、杨柳异口同声地问。
兰芳啐道:“又不是我欠银子?都来问我?”
凌雅峥躺在床上,听见梨梦一声“慢走”,知道吕兰芳走了,就坐起身来,打开帘子放落单的孤鸟出去,接过梨梦手上的银票,说道:“也兑了现。”趿着鞋子起来,从丽语手上接过衣裳自己个穿着,对着镜子照了照穿着一身素净衣裳后镜子中那很是老实的面孔,唯恐迟了请安,快速地洗漱,就带着梨梦向外来,没走出几步,就见雁州七君子之首的元澄天穿着一身布衣短打额头上冒着汗地走来。
“小姐,昨晚上,吕三去麟台阁找钱少爷去了,钱少爷一早就去大夫人院子里,忙着大夫人料理七小姐的事去了。”
“辛苦你了,丽语,拿一匹缎子,给澄天的姐姐捎带过去。”凌雅峥吩咐说。
元澄天心里一喜,笑道:“自从有八小姐给姐姐撑腰,姐姐日子好过多了。”
“给你姐姐撑腰的只有你,指望别人可不行。防着三老爷跟人传递东西,再跟钱谦说,三老爷将他的画,都一百两银子作数卖给当铺了。”凌雅峥笑了笑,打发走元澄天,见凌雅嵘跟上来,不等她开口,就说:“若是问兰芳为什么一大早过来,那就不必了。”
凌雅嵘讪笑着,待要提起洪姨娘三个不成体统,又顾忌着洪姨娘三人容貌跟柳如眉仿佛,唯恐凌雅峥多心地以为她影射柳如眉不敢开口。
姊妹二人走在巷子里,冷不丁地撞上从穆老姨娘院子里出来的凌睿吾,凌睿吾立时僵硬地站在原地。
“睿吾……”凌雅嵘呼喊了一声。
“呸!要去祖母那告我的状,尽管去!”凌睿吾冲凌雅嵘啐了一口。
凌雅峥笑道:“十弟太多心了,你九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凌睿吾冷笑一声,“八姐姐都给她擦了脸,这一位忘恩负义的,不知怎么巴不得她死呢。”瞪大眼睛,瞅着一身红红绿绿丝毫不顾忌谢莞颜才死的凌雅嵘,又狠狠地啐了一口。
跟在凌雅嵘身后的袁氏不忿地说道:“十少爷可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三贞不仁不义在先,九小姐难道不管亲娘,还为三贞披麻戴孝不成?”
凌雅嵘眼皮子跳了跳。
凌睿吾一震,拔腿就向养闲堂跑去。
“这小东西一准是恶人先告状去呢。”袁氏吧唧着嘴,恨不得立时“君辱臣死”,替凌雅嵘报了大仇。
“姐姐,走吧。”凌雅嵘脸色微微泛白,掐着手指,强忍下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