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到了门前,御茶房的几位宫人匆匆进去,仿佛比他方才去时紧张了许多。
张福拦了末尾一位熟识的,问:“这是如何了?”
那人道:“里间吵起来了,陛下似是发了火,张宫人有何事禀报,都且推后吧,可别正撞上去成了出气筒。”
“是影卫大人有事,当奴才的哪能得罪?”张福很无奈,那人看了一眼勤政殿的方向,“靳娘娘啊,如今不比从前了,罢了,我进去奉茶再看看形势。”
说着就跟了上去,缀在那几个奉茶宫人的身后,转进了珠帘,不见影了。
张福候在外间,偶尔能听到一两声争议,却听不清说什么,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过了一刻钟,那奉茶宫人出来,朝张福使了个眼色,“里间静了些,我听陛下要茶点了,你趁机进去回话吧。”
张福觉着自己老命都提在这一刻了,他打了珠帘进去。
贺珏正与内阁议到要紧处,这回议几个时辰,吵来吵去都是为了钱的事。这才到年中,有几项年初定的预算都快超支了,眼瞅着今年亏空得支到明年去,太府寺少府监都不干了,嚷着内阁得有个决断才行。
偏偏那几项预算又缩减不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僵持不下。
几位内阁大臣肚子都饿叫了,贺珏也待不住,可太府寺那老头子是个出了名的倔牛,拖着不肯择日再议。
贺珏也恼了,只好命御膳房准备膳食,大有非要定个子丑寅卯的架势。
齐乐之见众人用茶,他偷偷挪到贺珏跟前,小声说道:“陛下,漕运河提事关民生,周大人那里超支了也得补上,可江南练水军,北边修防御工事也很要紧,臣这边实在不能缩减。太府寺不是没银子,高大人那边预算很多,杨大人也不少,挪动挪动不就成了。”
贺珏斜睨了他一眼,“你且说通了那二位再来找朕,朕也烦着呢。”
齐乐之还待说什么,高、杨两位大人眼尖盯住了,忙道:“小齐大人莫要仗着跟陛下关系好,便暗地里打小报告,我们今日议的是财政大事,得过了诸位明眼议定了才行,可不是儿戏。”
“正是。”老顽固秦稹抬着茶盏也应了声,他素来觉得年轻一辈不成规矩,便对齐乐之这位人人称颂的青年才俊也有偏见。
空气中寂静了几分,谁也不想再听太府寺这老头子念叨。
可秦稹口才了得,又有身份威望,茶盖儿清脆一声碰上盏沿,正要训话,张福忽然就近到贺珏跟前了。
齐乐之松了一口气,贺珏也忙问:“何事?”
张福瞅着不对劲,本是私底下同陛下说的,如今几位大臣都盯了过来,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