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显然没有想过这件事,垂着头没说话。
他早就不把卜英娥当成刘家人,故不管有什么事,就只跟胡氏商议,做出决定,卜英娥如何想,根本不关他的事。
“你不是打算告诉她真相吧?”胡氏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永明,英娥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若她知道真相,绝望之下,没有了顾忌,非要闹将起来,会有什么结果,不用我告诉你吧?”
刘曜变了脸色。
他很清楚,自己对卜英娥非常不好,尽管站在他的立场,他不认为自己有错,甚至觉得,卜英娥不配得到他的在意和情意,然而站在她的立场,她却绝对会心生怨念。
试想,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一个男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侍候婆婆,为他忍下所有的委屈和不满,甚至不得不眼眼睁看着,她的男人跟其他女人日夜在一起,对她则不闻不问,有多少人是能够承受这种无情和冷漠的?
如今卜英娥还没有闹,是因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倚仗就是刘曜,且刘曜要休她,她害了怕,不敢再明面儿上折腾。
可如果刘曜最张要把跟羊献容生的孩子带回来,让孩子认祖归宗,这对卜英娥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她极有可能,会闹个鱼死网破。
“那,娘的意思是要如何?”想到现在还不是跟卜英娥撕破脸的时候,刘曜不得不服了软,“孩子到底是刘家的根,也不可能留在容儿身边,难道要让他流落在外吗?”
“这自然使不得,所以才要想个稳妥的法子,把孩子安置好,”胡氏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故不紧不慢地道,“我考虑过了,到时候容儿把孩子生下来,你悄悄将他扔在半山腰上……”
“什么!”刘曜一听就急眼了,“那怎么行!娘,你不能这么狠心!那是我的孩子,是一条生命,你……”
“臭小子,你娘是那样的人吗?”胡氏哭笑不得,又打他一巴掌,“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刘曜捂着头,讪讪然道,“哦,您说。”
他是急糊涂了吗,竟怀疑起娘来,娘几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当然是假装的!”胡氏压低了声音,“咱们约好时辰,你去扔,我后脚就去捡回来,到时候就跟英娥说,孩子是我上山采药的时候,无意当中捡到的,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养在家里,英娥也不能说什么。”
如今这世道太乱,经常有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就会送人,甚至直接丢弃,这并不新鲜。
“这……”刘曜犹豫,“这样虽然可以把孩子留在刘家,却是来路不明,以后他要怎么认祖归宗?”
难道要让他这个孩子,永远被人当成是捡来的吗,等孩子长大,也肯定会因为这一点,心有戚戚吧。
“我只是权宜之计,”胡氏无奈道,“容儿这样的身份,你也不可能跟她做夫妻,孩子的出身,就不能让人知道,至于以后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曜思虑良久,叹了口气,“目前来说,也只能如此了,我会跟容儿说的,希望她能明白娘的苦心。”
胡氏挥挥手,“去吧,我晚一点过去,先让容儿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好。”刘曜先带着这些东西,回了宅子。
卜英娥正领着下了学的刘俭回来,看一眼他手里的大包,“相公,又给容贵嫔送东西?”
“嗯,”刘曜摸一摸刘俭的头,“义真有没有听话?今天先生讲的,都会了吗?”
刘俭奶声奶气地道,“我听话了,先生夸我字写的好。”
对这个父亲,他本能有些疏远,因从小到大,父亲都极少跟他在一起,让他感觉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