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雨露恩泽,妹妹们都很高兴,臣妾也就放心了。”贾南风一身深衣,满头珠翠,笑的开怀。
然而细心之人却仍能看出,她脸上虽有笑容,眼中却无笑意。
司马衷登位之初,就大封六宫,抬高其他妃子的位分,这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她如何能真的笑出来。
尤其是羊献容,一跃而成为贵嫔,位居“三夫人”之首,地位仅在她一人之下,这让她有了相当强烈的危机意识。
更可恨的是,司马衷对她这个正经皇后不屑一顾,对羊献容不加掩饰地宠爱,这其中的差别不必细说,她甚至有种预感:要不了多久,她头上这顶凤冠,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司马衷面色淡然,并不接这话,“朕刚刚登基,政务繁忙,后宫之事,还要皇后多多打点,容儿即将临盆,所有事宜,可都准备好了?”
算算日子,容儿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肚子已经很大,行动诸多不便,程据每次诊脉,都说她胎象不是太好,随时有可能临盆。
这也难怪,羊献容才一怀上孩子,就是非磨难不断,数度承受失去至爱之痛,又经历王朝更迭之紧张,后又是重逢心上人的无奈悲苦,所有一切对她腹中孩儿来说,都是很大的考验和磨难。
羊献容甚至都觉得,如此重压之下,孩子仍然可以挺到现在,这是与她前世的母子缘分,既然能够待到足月,那就不会轻易离她而去,不必太担心。
贾南风微笑道,“皇上每见臣妾一次,就要嘱咐一次,臣妾怎敢大意?皇上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妹妹诞下皇子,好普天同庆了。”
这话里的妒忌已经很是明显。
后宫生子的确值得庆贺,然羊献容只是贵嫔,所生皇子非中宫皇后所出,怎能普天同庆。
若是如此,则说明皇上对羊献容的宠爱,胜过皇后,必引事端。
虽说,这的确是事实。
羊献容谦逊地道,“皇后娘娘取笑了,臣妾不敢。”
贾南风皮笑肉不笑,“本宫也盼着你生个皇子,本宫就放心了。”
“那皇后就好生准备着吧,容儿,你如今不宜太过劳累,朕送你回去。”司马衷上前扶起羊献容,也不顾贾南风的脸色,慢慢往外走。
“恭送皇上。”众人起身相送。
不等两人出门,贾南风就又坐了回去,态度之嚣张,自不必说。
众妃见她脸色不善,也不敢再继续留下来找骂,纷纷告退。
贾南风抬手就掀翻了小桌,碗盏皆碎,茶水四溅。
董猛见怪不怪,让人进来收拾,边上前相劝,“皇后娘娘息怒,容贵嫔如今正当盛宠,娘娘与她正面冲突,实非胆智之举。”
“本宫就是看不上她得意的样子!”贾南风气恨道,“怀了龙胎了不起吗?本宫只要看到她大着肚子在本宫眼前晃,心里就难受,本宫恨不得……”
董猛使个眼色,意即墙外有耳,“娘娘稍安勿躁,容贵嫔所怀,未必是皇子,还要等她临盆,再做计较,娘娘此时若与容贵嫔翻脸,到时若有个什么意外,皇上又要算在娘娘头上。”
听出他话中之意,贾南风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不错,女子临盆,不可预知的因素太多,大晋开国虽才几十年,后宫中却已经不少嫔妃因为临盆不顺,而母子俱亡。
羊献容的胎原本就不好,待到临盆时,会有意外发生,丝毫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