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英娥就辛苦娘照顾了,到时娘就与她说,我随伯父去洛阳,我会尽快回来。”
胡氏就是不吭声。
刘曜又磕了个头,这才收拾了两件衣裳,拿上些盘缠,悄然离去。
胡氏一直坐着没动,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户,打在她身上,将她包裹成了一尊雕像……
——
刘渊的大军第二天天不亮,就悄悄上路。
刘曜等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先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睡了一夜,养足精神,待队伍过去,他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士兵所穿的衣服,混在了队伍当中。
匈奴左部大军数以万计,绝不可能谁都认得谁,他要混进去,易如反掌。
关键是,他是刘渊的侄子,很多人都认得他,为免被认出,节外生枝,他将几缕头发挡在额前,把脸涂的黑一点,如果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照现在的速度,要进洛阳,还要好几天,而此时的皇宫,已然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东宫一如既往地凝重肃穆,司马衷再次欲出去而不能,气的脸色青紫。
“殿下别气了,再想想办法。”羊献容也急,却更无奈。
她只是东宫一名妃嫔,又身怀六甲,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虽还有些门路,怎奈她们姐妹三个都被软禁在东宫,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母后与临晋侯分明是图谋不轨,敢禁本宫的足,简直反了天了!”司马衷怒道,“本宫怎的早未看出母后之心,否则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容儿,还是你聪慧,可惜,本宫没有听你的话!”
羊献容暗道一声“惭愧”,当时她也是为了保命,才有意提醒司马衷,杨芷非善人。
然那时杨芷还扮演着“慈母”的角色,司马衷哪里会信,对羊献容的提醒,一笑置之。
如今恶人露出真面目,可惜,有些晚了。
“殿下别想多了,不管如何,殿下是储君,王命在天,皇后与临晋侯断不敢将殿下怎样,他们要的,不过是想辅政。”
司马衷忽地回过头来,眸光凛冽。
“妾身该死!”羊献容心中一凛,退后一步,就要跪下,“妾身不该妄议朝政……”
后宫不得干政,自古有训,想来太子下一句就会说“本宫是太宠你了,你竟如此大胆”。
“起来,”司马衷却扶起了她,“本宫并未生气,你说的不错,父皇若驾崩,传位于本宫是不可更改的,母后与临晋侯不过是想代替曾祖父把持朝政,本宫绝不能让他们如愿,否则大晋危矣!”
羊献容皱眉,“殿下所言不差,可……恕妾身大胆,这一结果,恐怕无可改变。”
司马衷才要怒,想一想眼前局势,不禁喟然长叹,“是朕错信了母后!”
“妾身斗胆说一句,皇上都被皇后娘娘骗过,殿下受皇后娘娘养育教导之恩,一时不查,也是情理之中,”羊献容小心地道,“殿下固然可尽力一试,莫让临晋侯辅政,若是终究无法避免,不若就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