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进殿吧,二月的风,还寒着呢。”韩青拿了件大氅,披在羊献容身上。
才过了年,宫中的喜庆气氛还没有散去,就又变的凝重起来。
皇上的病骤然加重,听说近日里咳的厉害,太医们日夜轮值,随时以防不测。
杨芷自打过了年,就一直太极殿上侍疾,对羊献容的监视,略略松了些。
“哦?你说什么?”羊献容正对着结冰的池面出神,冷不防被吓着,小脸发了青。
“属下吓着娘娘了!”韩青赶紧认错,“娘娘要不要紧,可曾动了胎气?要不要请程太医来看看?”
娘娘这身子已经六个多月,腰身粗的很是明显,无论做什么,都有些笨重了。
再者,娘娘经历与常人不同,心绪烦乱,饮食不佳,身体甚是虚弱,程太医都说,娘娘随时可能会提早生产,吓的她时时提心吊胆,不敢稍有大意。
羊献容反倒并不在意,“我没事,韩青,你不必这样大惊小怪,自个儿吓自个儿。”
韩青一本正经道,“属下哪能不紧张!娘娘要是顺顺当当生下小主子,属下也就放了心,只怕……”
她住口不言,不祥的话,不说也罢。
羊献容淡笑,手摸上耸起的肚腹,心中说不出的悲凉。
就在前几天,她收到婆婆胡氏的密信,说是家中一切都好,刘曜夫妻俩也很好,卜英娥有了身孕,大夫诊着是男孩,他们都很高兴。
羊献容这才倏然记起,刘曜已经另娶妻子,两人既然情投意合,有孩子是早晚的事。
那,她的孩子呢,还有没有必要送去给刘曜?
刘曜至今记不起她是谁,又怎可能待她的孩子如亲生?
婆婆纵然知道真相,毕竟年事已高,将来要照顾卜英娥的孩子,会有精力照顾她的孩子吗?
卜英娥对来路不明的孩子,又怎可能善待?
思来想去,竟觉得这孩子无法再送去刘家,也就意味着,她跟刘家,跟刘曜,成了陌路,每每悲痛之余,她就无比渴望,刘曜能记起她来。
为何他能记起婆婆,记起刘都尉,却独记不起她?
“娘娘怎么又哭了?”韩青知她心中所想,叹息一声,递了锦帕给她,“事已至此,娘娘不要多想了,还是照顾好自己和小主子吧,那个人……终究是回不来的。”
“刘曜”这个名字,以后还是别提了吧。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羊献容拭了拭泪,虽是哭了,情绪却并不激动。
“恕属下多嘴,太子殿下对娘娘很好,也很喜欢小主子,娘娘有太子殿下护着,也是天大的幸事。”
羊献容微一点头,“我知道。”
对太子,她纵无男女之情,也很感激他的相护之意,做人不能太狼心狗肺,既然不能如自己所愿,那留在太子身边,如太子所愿,也不错。
正说着话,静儿进来禀报,说是菱才人、柔才人到了。
“大姐二姐来了,请她们进来吧。”羊献容起身,进了屋。
在外头坐了半天,腿都冻的麻木了。
“是。”
韩青扶羊献容进屋上榻,拿过被子盖到身上,她这才觉得暖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