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豢养在身边的都是些普通的灰鸽,而亲卫捧过来的这只却是通身雪白,只一点红喙似血,单看那双晶莹明亮的珍珠眼便知是颇具灵性的上品。
他当即便困意尽失,连忙从亲卫手中接过鸽子,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欣喜,朝亲卫挥手道:
“你下去罢,稍后我会亲自放走它。”
亲卫应声而去,谢照衡则捧着鸽子走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将它腿上绑着的信纸取下来,将鸽子摆在一边。
那鸽子果然通灵性,挣脱了束缚也并没有在他帐中乱飞,而是安安静静地窝在他身边。
谢照衡将信纸展开一看,入目一列精致秀雅的蝇头小楷,落款写着“玉衡”两字,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只是他匆匆读过一遍之后,他脸上的欣喜却慢慢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忧愁。
正当他恍然失神的时候,窝在旁边的白鸽忽然“咕咕”地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当中。
谢照衡回过神来,取了一张字条写下回信,细细地绑在鸽子腿上,匆匆抱起鸽子走到帐外将其放飞。
望着白鸽逐渐消失在青空之中,谢照衡这才将亲卫唤来,匆匆吩咐了他几句之后,便往赫绍煊的寝宫而去。
第六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也~
这是几乎写吐血的一章
写完我怎么脑阔这么花晕呢?
哦对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指出哈,这章安排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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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有些意外谢照衡的到来。
因为赫绍煊苏醒的消息还尚未传出去, 以这位谢丞相一贯的雷霆手腕, 多半多留在朝堂上主持大局。
他现在过来, 显然是出了什么始料未及的大事。
接到立夏的通禀之后,楚禾从小厨房里迎出来,朝谢照衡略一颌首道:
“请丞相在此稍候片刻, 王上晨间刚刚苏醒,不知现在是否还醒着…”
她正要往寝殿里走, 谢照衡却将她拦下, 同时压低了声线, 仿佛生怕消息会传入殿内一般:
“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禾见状, 稍稍点了点头,命立夏将偏殿腾出来,请谢照衡入殿中详谈。
他们方才落座,谢照衡便开口道:
“老臣依稀记得, 娘娘身边有位武功高强的护卫, 前些日子独自前往玉阙阁了?”
楚禾知道他说的是魏葬, 想起之前谢照衡也曾助她扳倒琼善一案, 便也没有什么隐瞒,点头称是:
“他身世成谜, 唯独记得自己是在玉阙阁被家父领走, 除此之外一概不记得。本宫想着既然这样,不如放他去玉阙阁,或许能找回他自己的身世也未可知。丞相觉得此事有疑虑么?”
谢照衡眸中掠过一道光, 脸上多了几分沉郁之色:
“娘娘或许不知,但老臣师从玉阙阁,对阁中各类隐秘之事倒还算了解。原本师门秘法不可外传,可老臣今日得知了一件事,牵连到门中秘术,不得不来禀报王后娘娘。”
不知为何,楚禾心中忽然有一根隐形的琴弦被拨弄了一下,飘飘渺渺地荡出一片回音。
“丞相请讲。”
谢照衡清了清嗓音道:
“玉阙阁汇集天下百家名士,规模几乎可与先皇在位时期的春夏学宫相匹敌,自然包罗万象。除却老臣所从的策士一家之外,还有一类奇绝的术士。与江湖上常见的看相算命之流不同,隐居在玉阙阁的术士当中,有一类极为危险神秘,研究的也多是我朝明令禁止的禁术。而这其中,就有一种剥夺记忆的术法。”
楚禾听到“剥夺记忆”,立刻便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谢照衡,等待着他的下文。
“所谓剥夺记忆,其实就是使用一种特殊制成的香粉在室内燃尽,同时对想要抹除记忆的人进行催眠。由于药力作用,收到催眠的人将会深陷睡眠当中,短则半日,长则七日,最终会达成抹去记忆的效果。醒来之后,不知来处,不见归途。”
楚禾听到他轻描淡写的“不知来处,不见归途”,心中像是被猛然一击,失神道:
“难道他正是遭受了这样的术法才记不起自己身世的…”
谢照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忧心道:
“老臣先前并不知道娘娘身边那位侍卫竟是从玉阙阁来的,所以并未在意。只是今日忽然接到阁中旧人的密信,其中称赵郁在来到青都之前,曾在玉阙山停留数日。倘若这只是巧合也就罢了,偏偏…最近又出了这样的事。”
楚禾心里突突一跳,显然知道他所言的正是赫绍煊在云霄阁被谋刺的事。
自从昨日夜访长青宫无果之后,她便不得不将刺客的嫌疑转移到赫元祯之外的人身上。她不是没想过魏葬有可能是刺客,只是潜意识里对此结论有所抵触。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
“丞相,敢问这样的术法,可有挽回的余地?”
谢照衡摇了摇头:
“就老臣而言,绝无可能。一般像剥夺记忆这样的术法,不是寻常人会作出的选择。若非真的心死之人,那么便只有受人胁迫这一条…可无论是怎样一种情形,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条术法从诞生之初就是不可逆转的,这样可以避免被害之人有一天想起了自己的受害经过,从而奋起反抗。”
楚禾忽然呆滞在原地,双眸失神,喃喃开口:
“既然魏葬绝无可能会在玉阙阁找回自己的记忆…那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