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径直走到院子里的水缸旁边,将上衣拉下来扔到一旁,用瓢舀着水缸里的凉水便往身上浇。
楚禾脸一红,连忙转过身来,低头扒饭。
玉齿心不在焉地咬碎了几粒米,她又忍不住偏过头去,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朝院子里望了两眼。
赫绍煊身上生得极白,骨相更是万里挑一得好。从楚禾这角度望过去,恰巧能望见他的侧身。
从修长挺拔的颈间延伸下来是宽厚结实的肩膀,到腰际却逐步收紧成完美的线条。
他身上还穿着那条灰蒙蒙的粗布裤子,连腰带也只有一根朴实无华的布条扎紧了蜂腰,隐隐约约瞧得见腰腹延伸而下的两道匀称的沟壑。
楚禾越往下看,心跳便如小兔儿一般扑通扑通地跳。可越是心跳的厉害,眼睛就越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像魔怔了一般。
这时候赫绍煊忽然朝她这边望过来,她连忙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顾着低头吃碗里的米饭。
赫绍煊用换下来的粗布衣裳擦干净身上的水滴,随意地将它搭在肩上,就这么赤膊走进了堂屋。
方才被小姑娘那一声媚嗓激起的热浪尽数熄灭,赫绍煊此时浑身舒爽,只眼睛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落在那假装吃饭的小姑娘身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听着他脚步越来越近,楚禾脸已经烧成一片,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心里只巴望着赫绍煊能快点将衣服穿上,别让她又像着了魔一眼看得挪不开眼睛。
谁知赫绍煊似乎并不急,他站到楚禾身后,故意伸长双臂掠过她的后背去拿小柜里的衣服。
他分毫没碰着楚禾,可身上温热的气息却似有若无地拂过楚禾的后背。
他挑了件白的,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又捡起一件灰的…
楚禾忍无可忍地抬起头,红着脸朝他抱怨:
“你早上才换上的那件,这才穿了半日就要换另一件么?”
“你没看见么,都湿得能拧出水珠子了。”
赫绍煊继续漫不经心地挑着衣服,可唇角却已经勾起一丝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来。
他最后挑了一件深蓝的粗布衣裳,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转身朝楚禾张开双臂,极为不要脸地说:
“帮我系扣子。”
楚禾撇开头,气鼓鼓地继续吃着饭:
“不系,你自己系。”
赫绍煊倒也不痴缠,也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慢悠悠地说:
“你不系我今天就这么敞着怀出去。”
楚禾一听这话,转头怒望着他,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挪到他怀里。
清清亮亮的水珠儿海挂在那轮廓分明的腰腹上,楚禾也不知怎么,心里的怒气一下便消了,又感觉脸上浮起一层热浪。
她挪开眼睛,低着脑袋问:
“你下午要去哪?”
赫绍煊倒是不多见地正经了起来:
“前几日,这附近的螺云镇上出了一档子打架斗殴的事,死了七八个人。府衙递上来的卷宗说,是因为姚家村的佃农送到城里的粮食混了沙子。”
楚禾不由地咂舌:
“粮食里掺沙子,那也太黑心了。”
赫绍煊罕见地没有戏弄她,脸上肃然道:
“姚家村的佃农都是老实本分的,我便想着微服私访一趟螺云镇,等回来再看一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禾一双眼睛水亮亮地望着他:
“难不成,你觉得是镇上的商贩故意栽赃的?”
赫绍煊摇了摇头:
“就算那些商贩再贪,他们也知道佃农身上也榨不下油水来。这件事我本来已经命人去调查了,可若是不亲自去一趟,心中还是觉得不安。”
楚禾见他难得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下觉得新鲜,托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赫绍煊说:
“难不成,这东尧上上下下发生的事情,你都要亲自去查探一番才行?”
赫绍煊眯起眼睛来,凑近她问:
“小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事必躬亲?这次的事情虽然小,却能以小见大,牵扯到农地革新的可行性。”
说到这儿,赫绍煊突然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用力刮了一下:
“懂了么?”
楚禾委屈地捂着自己泛红的鼻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吃完了饭,楚禾主动去收拾碗筷,却被赫绍煊抢先了一步。
他斜着眼睛抛下一句话:
“让你洗碗估计也洗不干净,还是去喂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