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昔拎着裙幅移步到窗牗边,余光不经意看到了,软榻上小几上的摆的高绝的棋局,神色微诧望了荀澈一眼,她没有听宫里人提过当今天子极擅棋艺。
不过昔昔转念一想,这位陛下从小聪敏才智就碾压皇宫众人,女孩也没探究的心思了。
荀澈注意到女孩的眸光暼向棋局,无声无息靠近女孩,大掌扣住女孩削薄的细肩,语气悱恻,带有缠绵之意,
“昔昔有没有想和澈哥哥手谈几局的心思?朕这边有几本前朝失传的棋谱,昔昔可以领了澈哥哥的好意,带它回去好好观摩一番,会让你进悟不少。”
女孩听闻以用膳的名头婉拒了下来,只不过昔昔确实无法拒绝难得一见的棋谱,她觉得看这个最能养心静气,消磨时光。
昔昔不知道走之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接过装着棋谱的匣子的时候,荀澈薄唇勾起的笑意令她发毛,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看棋谱,此谱难得,天下独此一份。
昔昔轻蹙黛眉,不解这棋谱有何高深之处,要琢磨再三。
昔昔却不想,刚出重光殿门,便遇到了不速之客。
荀沥阴冷刺人的目光似乎能将人刺出洞来,手臂拦住眉间沉静的绝丽少女,无声将人打量了一遍,即刻猜出人身份,手中折扇敲了两下,声音低不可闻在昔昔耳边响起,
“难怪他舍不得放手,你一个就可抵十万大军,在他心中,地位不同凡响。静南郡主,你怕不知如今他身边危机四伏吗?三座城池都换不了你,确实让本世子惊诧。”
听到三座城池之事,昔昔眸子凌寒,眉间微沉,声音俨然带了几分冷意,
“静南一介小小女流,真难得珉王世子把心思算计到我身上,大丈夫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五岁小儿都能懂得道理,世子不以为意。世子的那笔烂帐,静南都记在心里。”
昔昔冷暼过荀沥,直接绕道而行,荀沥算计她,手段狠辣不留情面
长懿大长公主和亲与图敕国未成,先帝爷派了颇有手段的长平郡主,长平郡主夺宠多年,霸住图敕王,早已惹得图敕王后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云太傅和荀沥算计昔昔和亲大王子之事,一个本意让女儿为后,一个本意混水摸鱼,趁乱生事,两人不约而同都有置长懿大长公主之女于死地的念头。
大王子是大王后所生,丈夫被中原女子所迷惑,图敕国王后能对长懿大长公主之女有何好印象,可以说她和大王子对中原女子都厌恶不已。
图敕王本来献一座城池,图敕王后暗度陈仓,换成三座,还是大有名头的绝地,里面的人都染有温病,即将死绝。
图敕王后有意让儿子将静南郡主一旦求娶到手,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推脱个时间,隐瞒住消息。
只等三座城池的人都死光殆尽,便把祸水不详之名推脱到已死的静南郡主身上,借此让中原大朝陪两座边城给他们,不肯赔便有借口生战起事,还可以狠狠出口陈年恶气。
和亲之事朝堂之上褒贬不一,主和的是文臣,主战的是武将,荀澈庆幸自己幸好大多掌控了朝局,才将乱局给压下去。
当年先帝爷不得已推人和亲,何尝不是被所谓文臣口中,应当施恩于图敕国给硬逼出来的,要不然引火烧身到自己妹妹身上就不好了,毕竟此事起战的原因知道的人不多。
荀澈太子之时做事狠辣,就是专门给那些文臣看的,朝堂之上,东风西风互压,君臣博弈平衡之道,至为重要。
荀澈有意高抬武将,武将欣喜天子看重,没有对天子的命令有过异议,文臣一派看自己不如先帝爷在世得受看重,武臣反到得入圣眼。
文臣不由着急起来,为了和武臣能相持衡,力压一头,不得不收起犟脾气,夹紧尾巴,乖乖做个以天子为重的清臣。
以求天子看重两眼,又因为荀澈手段,不敢像先帝爷那样,仗着宠幸,敢在大殿上,大家合起伙来用嘴真的硬抗皇帝。
清臣平时也就演演戏,表明一番忠言逆耳,感动他们自己一把而已,荀澈冷眼无声当笑话看。
昔昔回到寿安宫里,将盒子顺手递给凡月,让她先收起来,凡月将其放在了雕花多宝阁上。
昔昔刚刚用完膳,陪太皇太后用过消食茶,就要回暖阁小憩一会儿,却看到兰姑姑满脸通红立在多宝阁前,手脚无措呆了半天。
女孩刚刚踏进朱门,兰姑姑反应过来,提着裙子就疾步上前,面色惊急万分,“小郡主别动,让奴婢好好看看。”
兰姑姑拨开女孩的头发,仔细查看脖颈,昔昔被兰姑姑摆弄好一会儿,兰姑姑又合紧女孩的衣领,看女孩身上没有她想象的痕迹,长长舒口气。
昔昔眉间神色不解,奇怪兰姑姑的举止,“姑姑,刚才怎么了,这般惊慌,我可有衣饰不妥当的地方。”
兰姑姑看女孩,手轻抖指着多宝阁上的匣子,想到里面的春宫图,似乎难以启齿,
“这匣子是陛下给小郡主的,在重光殿有没有对您做什么?”
昔昔清眸怔了一下,随即否决,“没有,”又问兰姑姑,“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猫腻?”
兰姑姑皱眉看了匣子一眼,“奴婢把这盒子收起来吧,小郡主未成婚前别看了,免得污了眼吓到您。”
第58章
兰姑姑刚才打扫多宝阁,听凡月说里面是棋谱,想给女孩拿出来规整到书房,哪里想到会看到这么荒唐的一幕。
因为是当今天子所给,兰姑姑也不能拿这怕污女孩眼的东西怎么样,只能先收起来。
昔昔听闻兰姑姑语气不对劲,清眸暼过匣子,颔首应下,女孩不由庆幸亏自己刚才没有打开的念头。
月出星稀,薄云遮月,寿安宫暖阁内。
晃动起来的烛火摇曳昏黄,“咔嚓”一声脆响,打破了暖阁的沉寂,书上的有些昏色的烛光突然明晃晃起来,看得入迷的昔昔乍然清醒。
昔昔抬眸看到雕花窗棂上映的高大的影子,男人似乎微屈腰正在修剪烛心。
女孩合起手中的棋谱,微侧过脸,“时辰晚矣,澈哥哥怎么还不睡,明日不是还要举宴接待使臣吗?”
男人闻言轻笑,大掌把雕花红漆匣子“啪”一下扔在女孩面前的小几上,长指点了两下匣子,眉头微挑,对女孩道,
“朕安排昔昔看的棋谱,昔昔可有听澈哥哥的话,打开来过。”
女孩脊背突然一僵,清眸闪过恼羞之色,
“这不是什么棋谱,静南觉得现在看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