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双眉中间的皱痕似乎又深了半分,“郭局?通知你?”
“我暂时在云城公安局挂职,是郭局安排的,”廖远的视线一直停在顾钧的脸上,“大概郭局知道我这几天还在倒时差,所以就让我过来了,也好让其他同事们休息一下。”
“你……”顾钧的欲言又止让廖远眼睛一亮,颇为期待地等着顾钧接下来的话。
顾钧微微垂眸,而后平淡地开口说道:“欢迎,那请你说说看具体情况,有发现什么吗?”
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廖远眼中的亮光暗了暗,但还是保持着很专业的状态回答道:“从目前情况来看,死者确实死于窒息,死者身上未发现有第二人的指纹和器械性伤害,但死者右侧颈部的勒痕明显深于其他地方,以死者的体重和这床的高度,如果他是利用自身的体重和下坠的力量,是极有可能造成瞬间呼吸困难甚至昏迷,而从死者最后颈部的磨痕和双手摆放的位置,他有过短暂的意识恢复但并没有维持太久,身体的重量足够让这简陋的绳圈成为杀人的工具……”
“你是说死者将自己套好,然后故意从床上跌下来把自己给勒死了?”一旁的余一非插话道:“这也太说不过去吧?这人得有多大的决心才会想出这种办法把自己弄死?”
“死者有多大的决心,我无法判断,”廖远不满地斜了一眼余一非,而后还是看着顾钧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根据表象的推测,具体的还要看尸检报告,有时候太过明显的密室命案往往是大门敞开的。”
“好,辛苦了,那等报告出来了再说,老余,涛子去多久了?”顾钧仔细观察着还躺在地上的舒一龙,天热身上就穿着一件衣服,如今衣服被做成了上吊绳,那‘屈打成招’四个字就写在保养得当的白生生的胸口,字体不算工整但很清晰完整,一点都没有被蹭掉,可见舒一龙写这四个字时已经想好了自己该怎么死了。
床上有一张薄薄的毛巾被胡乱地丢在一旁,有两件看来像是换洗的衣服倒是在床脚摆放得挺整齐,顾钧挑了挑眉,然后冲着廖远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出去,临离开前还看了两眼门锁的位置,一切如常。
廖远目送着顾钧离开,有些走神,顾钧这样的平静让他心里有些虚,他压根没法从顾钧的态度中判断出他对自己究竟还在不在意?
监控室里气氛不对,顾钧一进去就闻到了不友好的气味。
监控画面有一段明显是处于静止状态,监视器中的画面有长达近十分钟是完全没有变化的,张涛提出了质疑,而监控室的警卫却坚持没有问题,关押室走廊上原本就很少会有人走动,画面单一很正常,有时候一个小时都会看到同样的画面,这十分钟有什么奇怪的?还有监视器肯定是好的,否则发现异常时他们冲过去的场景就不会被录下来。
关押室内的监控失察已经让这些值班的警卫提着一颗心了,现在要是再爆出连整个关押所的监控都是失控的,那这责任如何扛?谁来扛?到头来还不是他们这些处在最底层的小警察背锅?
刑警了不起啊?你了不起有本事早发现问题啊?你们抓到人了就往我们这里一塞,连这人脑子是不是正常我们都不清楚,现在出事了就想找我们的错?!
同行之间相亲相爱并不容易,但同行之间的鄙视链却是极其容易生成的,在外人眼中刑警比民警风光,民警又比管教狱警有前途,可狱警有时也觉得刑警窝囊,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悬案和错案?!
顾钧心里有火,但忍着没发作,也没让张涛继续和他们扯皮,白耽误功夫。
让张涛保存监控原始影像带回局里进行分析后,顾钧就离开了关押所,直接给郑斌去了电话。
睡梦中被吵醒的郑斌语气略不爽,顾钧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中确实带着未睡醒的朦胧沙哑时,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微微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