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是他所熟知的那一段了。
“但一直到很久以后,小男孩都并不憎恨自己的病、自己那一段流落街头的经历,”傅燃的手在咖啡杯沿磨挲一阵,说,“因为,正是因为自己的病、因为自己流落街头,小男孩才会遇见他的星星。”
岑年沉默。
他抬眼,难言地注视着傅燃。
“那颗星星非常耀眼,”傅燃半垂着眼睑,声音柔软,“小男孩想象过它,在生日的烛火里,在最香甜的梦里,在童话书的某一页。但他没有想过,星星会这么心无芥蒂地、毫无准备地,落在他身前。”
酒馆的老板恰好在唱一支苏格兰情歌,轻快的曲调漂浮在两人身侧。
“但是,”傅燃看向岑年,眼神中有些难过,“他把星星弄丢了。”
岑年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傅燃却接着说。
“不,”傅燃摇了摇头,“星星从来都不属于他。天上有很多星星,但是只有小男孩喜欢的那一颗星星、格外的不聪明。”
岑年“……”
“他看不出小男孩满身都是伤,也看不出小男孩一条路快要走到尽头。它以为,小男孩和它一样,也是一颗星星,能和它一路走下去。”
“但其实,”傅燃笑了笑,“小男孩只是阴沟里的一只苟延残喘的老鼠而已。”
“不是。”岑年闷声打断他。
傅燃点了点头“抱歉。总之,在后来的日子里,小男孩的病还是不断地复发——他没有再长红疹,但记忆混乱缺失的毛病一直在。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几天可以活着、可以继续看着、守着他的星星。”
“小男孩开始害怕死亡。他嫉妒又无助,他不愿意自己的星星属于别人。”傅燃注视着岑年,说,“他找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的人,从国内到国外,每一个相关的领域他都寻找过了。”
“但是所有的人,给小男孩的答复都一模一样——放射性药物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以小男孩目前的身体状况,他十年内存活的概率不足百分之十。”
岑年的呼吸滞了滞,他端起玻璃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某天醒来后,小男孩突然想通了。
“他的星星以后也许不会属于他,但是……他的星星可以一直活着,忘记小男孩,开开心心地在天上发光,那就够了。星星毕竟不是老鼠,有很多别的星星愿意与他做朋友、愿意永远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