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想了想少年时看得那些东西,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热血沸腾都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此刻的感觉,他认真的看向九阿哥,“你觉得老四可以?”
“老四可以不可以我是不知道,”九阿哥摸摸坐着的地毯,“你说,四嫂写了这东西总不会真的就打算一辈子压箱底吧?!你觉得她甘心吗?”
十阿哥仰躺到交握的双手上,“四嫂甘心不甘心我不知道,我那个福晋自从和四嫂一起做了咱们的那个羊毛生意,她现在财迷程度和你也差不到哪里去,听说我那个岳父现在都要把你供起来了?”
九阿哥摸摸脑门,感受着脑袋上刺手的发茬,觉得还是儿子那留了一层头发的脑袋摸着舒服,“你可别忘了,那里面也有你一份,再说了,和你那老丈人一起做生意,可是你提议的!”
真的忘了的十阿哥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他起身搓搓脸,“既然你觉得可以,那我就找个机会问问咱们老爷子到底中意谁,不过先说好,最多给老四敲敲边骨,爷以后可是要做富贵闲人的,那些计划要是真能做了,我跑跑腿也行!”
九阿哥高兴的拍在十阿哥的胳膊上,“行,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等一下!”十阿哥总算是感觉到哪里不对了,“你这都不问一下老四的吗?”
九阿哥一扬下巴,“问他做什么?这太子之位要真掉到他头上,难道他还能和皇阿玛说不做太子?”
“就你的本事,会赚银子我信,”十阿哥觉得这老九实在是有点不靠谱,“但是你在朝堂上的本事,还是多和前面的几位多学学吧!”
“一群就知道听令行事的有什么好学的?”九阿哥一向是看不上前面的几个兄长的。
就知道是这样的十阿哥叹口气,“你看老三老四老五老七,他们都是亲王,老八那个给人挖坑的就不说了,我呢,占着个身份是郡王,你才是个贝子,连十一弟都不如,你还看不上他们的听令行事?你看看他们谁受过皇阿玛的训斥?”
九阿哥一脸惊奇的看着十阿哥,“不错啊,这些道理你是怎么悟出来的?”
十阿哥一脸的感叹,“还不是出去见的事情多了?民间争得是家产,咱们争得是皇位,看似不同,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九阿哥当然知道,看看前面的早生的几个,在老爷子面前一个个的都和鹌鹑一样,话都不敢多说,除了老老实实做事,不敢有一点出格的,都成什么样子了?所以啊,他才从来没有自己去争那个位子的想法,他只需要找个大树好乘凉就行,当然了,偶尔去做点事不让日子显得那么无聊就更好了!
幸好十阿哥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非要抓着他摇一摇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摇出来点,想要大树好乘凉,还不想和大树搞好关系,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十几位阿哥达成了共识——对老爷子削减太子的目的有了共同的认识,他们身后的朝中大臣往上递的折子就开始夹带私货了,康熙皇帝看着这些儿子开始想要瓜分太子势力的折子,都被气笑了。
对于把太子的势力削一削这件事,康熙皇帝最开始思想也有点走进了死胡同,在他看来减弱太子的势力,对于当初同意把太子地位抬高到一定程度的他而言,其实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可是从长远来看,不把太子的那些高规格设置降下来,不管是谁坐上这个位置,他都会对太子之位上的那个儿子产生防备之心,胤礽……
就是不提他,他可以改自己立下的规矩,他的继任者可以改吗?他这一辈子风风雨雨下来经历了这么多,可以掌控住局势,他的继任者应该也可以,那么,他敢保证以后永远不会出现不肖子孙吗?这一点就如同他不敢保证这以后的大清能国祚万年一样。
好几天半夜睡不着,康熙皇帝都会拿着胤禛的那份奏折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他都觉得他的这个老四奇怪的很,你说他要是想争太子之位吧,这限制太子,把太子都给卡到墙角的折子是他上的,要是他做了太子,简直就是把他自己卡到了墙角里,要不是最后的那一条,康熙皇帝本人都觉得这太子做的还真是没啥活路!
按照胤禛这些年历练出来的干什么事都要考虑齐全,损己利人的事能不碰就不碰的原则,这份奏折还真不像是他的风格,至于他那个福晋,那是一个干什么事都要从头到尾捋一遍的主,必须从头到尾条理清楚,虽然偶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但仔细想去就会发现她那些想法都是基于实际情况可以完成的,这份满纸空谈,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只看他是怎么想的文章,他那个四儿媳能想出来才有鬼了!
他在雍亲王府的人汇报上来的消息,他这个四儿子通过四儿媳和老九老十的羊毛生意,都快把整个蒙古的王公贵族的底摸得差不多了——当然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方法确实好,他这个做阿玛的很是欣慰。
北边的草原也就罢了,南边的海上一向是满人不涉足的地方,但是这些年看看他私库一直在增长的银子以及每年成船运来的各种海产品、水果,就知道这不显山不漏水的,四儿子掌握的东西已经比其他儿子多得多,现在他扔出来的这份奏折——难不成他这儿子想当个摄政王?!
——摄政王多尔衮在前,不会吧?!
唉,有这么个儿子也真是让人头疼,整天就知道发展发展发展,偏偏还听话得紧,让干什么干什么,绝无二话,要说老四做太子也不是不行,但是老四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存在,这个问题让他这个阿玛在考虑到他做太子的时候,总是有点拿不定主意!现在,依然拿不定主意!
第137章
康熙皇帝的纠结没有人知道, 在所有人眼里, 这个帝王就是个无坚不摧、心如坚石的,这一认知在前太子之后更是无法改变的固有印象,嗯,经历了这次把以前的高规格太子降成了低规格太子的全过程之后, 这种印象更加根深蒂固了。
对于康熙皇帝来说,把太子的权利限制住了, 固然是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但是也有那么点坏处,他的儿子们对太子之位热情啊争斗啊没以前那么有热情了。
有热情的,他老人家还看不上呢!不是莽撞, 就是为自己考虑太多, 整天争权夺利,表演的再好还能瞒得过他这双眼睛吗?
不过也是, 这些儿子还在太子之位上加了很多限制呢,要不是他终究还是保留了胤禛加的那条太子的提议权,太子……一个只有皇帝出征才有点监国权利的太子, 这是立储还是立傀儡呢?
费了偌大的功夫,总算是把太子给框到了一个框架里,到了举荐太子的时候,他这些儿子们倒是一个个老实起来, 以前是哪个皇子下面的官员就举荐哪个皇子,现在好了,谁举荐哪个皇子了, 哪个皇子手下的那一批人是不惜殿上弹劾也要把这种可能消弭于无形,把康熙皇帝弄的也是哭笑不得。
康熙皇帝很清楚这些儿子的心态,不就是胤礽被立了太子又被废了两次,现在太子又没啥实权,怕他这个皇阿玛想立就立,想废就废?但是,你们这样把太子之位推来推去的,很伤他这个皇阿玛的心的好不!
其中有多少虚情假意、欲擒故纵,他这个皇帝还是心里有数的,但是越是这样的,他还就越是不想如了他们的意。
这样想来,老十这个不省心的跑到他这里直接了当的问他心里的太子人选是谁,让他说一下好心里有个准备,比起和他这个阿玛玩心眼的还真是好多了——就是没想到老十这个见到老四就绕着走的,竟然会觉得老四不错!
被修改后的太子规格,除了被大幅修改的仪仗、冠服变成了只略比亲王高,还有不用避太子名讳,给太子的花销规定了数目,剩下的更是数不胜数。
胤禛把修改后的太子规格从头看到尾,不禁好笑的摇摇头,看着到访的戴名世,“这就有点矫枉过正了吧?!从只比皇帝差一点,变成只比亲王高一点,真正的实权连郡王都比不了,我这些兄弟,还真是够厉害的。”
身为翰林院的编修,戴名世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看到这些发布出来的文件,闻言对着胤禛摇摇头,“王爷,对太子的严格、限制,都是提醒储君谨言慎行,这样培养出来的储君,才会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不会在成为皇帝之后肆意而为,再说了,这些限制,说白了还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皇上说太子可以做什么,不会有人说对太子的什么规定上说了太子不可以做什么吧?”
胤禛挑眉,“既然一切都只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为什么还一定要对太子加以限制呢?”
“这个啊——”戴名世狡黠一笑,“这个是给皇上和满朝文武的定心丸啊,告诉皇上,太子不会威胁到他,太子的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意思来,告诉满朝文武,这太子没啥势力,但是有很大的几率,他就是会平平稳稳的成为下一个皇帝!”
胤禛摇摇头说,“……皇上不会被你这一套骗到的!”
戴名世点点头,“皇上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对皇上来说,摆在明面上的威胁,比他心中有数的危险可怕得多,明面上的威胁,一个人就坐在对面,面前有着一把可以随时出鞘的刀剑,谁敢保证那个人什么时候就上手来一刀?而现在,这些章程在,明面上,下一个太子的手脚就都被捆绑住了,而能解开的只有皇帝。”
“这些规章制度形成的绳子是明面上的绳子的话,暗地里的是什么?”
戴名世呵呵笑了,“王爷,是大义啊!”
“……大义?”
戴名世点头,“大义归根究底就是人心所向,所谓的名正言顺,说白了不就是天下的认可吗?而天下的认可,从来不是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而是看一个人做了什么,任你花言巧语,天下人却只感受到了糟糕,那必然是长久不了的,这一点,几千年来,每一个王朝都遵守着这个规律进行,不管是从外部被击破还是从内部的瓦解,皆是如此!”
胤禛默默地看着戴名世大发感慨,虽然这老头子讲得很有道理,但是胤禛觉得,这老头子绝对是修书修的没地方吐槽了,最后跑到他这里借着机会吐槽来了,他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哪里想不开找这么个修史修的都快魔症的人谈天说地?!差点就被洗脑了!
另一边,好不容易休沐回家休息的弘易苦着脸开始补作业——他看时间了啊,怎么他那个古板老头子师父今天就来了?唉,这看不到吧,还想不起来,看到了,一下子就想起来他还有份作业没做完!幸好他动作快,绕道而行,没让师父看到,他可是一个好学生,被人追着催作业就不好了!
苏莹捧着肚子好笑的看着弘易咬着毛笔苦思冥想,旁边被布置了抄写作业的乌日宁贵也正在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