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哭笑不得。
仅仅几天过去刚出生时肉团一般的小兔子这个时候已经长出了毛,有白的有灰的,还有两个黑的,一团团的看着甚是喜人。这几天顾南多了个爱好,就是没事就到兔子窝跟前观察这几个小兔子。
灰、白两只兔子被顾南养了多日并不怕她,于是她也就离兔子窝靠的越来越近,有几次罗生看到她都恨不得将手伸进兔子窝里去。
罗生笑着摇头,倒也没有阻止她,顾南终究也没真的去碰触那几只小兔子,只是就近看着罢了。
这天下午罗生依旧去了山里,顾南手上的书还剩下最后几页,眼看便要抄完了,她的心思这个时候也开始回到了婚事上。她的喜服罗生已经做好了,顾南看过,做的很是用心精致。现在罗生在做自己的嫁衣,想来不久后就会完成,她不想让罗生等太久。她这次下山倒是能够多赚些银钱,到时候再跟张爹商量商量,看尽快把婚事提上日程。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呼唤罗生的声音,顾南侧头去看,见是赵子枫和一个男人站在院子里,男人的手里提着一篮鸡蛋。
顾南往出走,心里已经猜到男人应该就是之前罗生给看病的赵子秀了。
赵子秀虽然听自家妹子说过罗生有了心上人,但第一次和她照面,把鸡蛋递过去之后他就开始仔细端详她。
顾南也看向赵子秀,赵子秀生的秀气,不过眉头微微上扬,嘴唇很薄,看起来略有些泼辣刻薄,果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未成婚你就住在罗生家里?”
赵子枫匆忙拉了下赵子秀的胳膊,示意他收敛些。
顾南知道赵子秀是向着罗生的,对他的态度倒是并不觉得反感,只是却也没有给她解释个中曲折,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想以三媒三书六聘之礼娶罗生,但我和他都无亲眷,朋友也是不多,你可愿做罗生的媒人?”
这是之前顾南思考的结果,原本张爹那边说不行的话就找街坊邻居帮忙,但是她不能确定那些人对罗生是什么态度,担心会在大好的日子败兴。而她知道的不惧怕罗生的也就是赵子枫兄妹和张大风父女了,她准备让张大风做她的媒人,赵子秀做罗生的媒人,而张爹做他们共同的见证人,这样三媒俱全,又都是认识的人也稳妥些。
“三媒三书六聘?你当真的?”赵子秀明显吃了一惊,在镇子上就没听说有几个人真的行过这种大礼的,他原本以为顾南是想纳罗生做侍,现在看来她不仅想娶罗生做正夫,还想大办。
“是。”顾南答道。
赵子秀略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你可知道,罗生曾经嫁入闻家做侍?”
顾南之前只听罗生说过曾嫁过人,却未曾想到竟是做侍而非正夫,他那样的性子,怎么忍得下?
一般已经嫁过人的男人是很难再嫁出去的,就算是嫁也当是平位出嫁,以前做过他人的侍,而后再嫁却做了正夫,这种事是打前一家的脸的。
这事除了顾南之外所有人都知晓,但却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
罗生之所以未曾想到这事,是因为没想过她会想要大办婚事,只以为像是普通人家一般行过礼一起吃顿饭便罢了。
张大风和张爹倒是想到了这事,是想到那闻韵已经死了,闻家应当不会在意这事,所以也没多说。
但赵子秀却和闻继打过照面,知道她这闻家老二不好相予,若不是她当年罗生那丧门星的称号未必会搅得整个镇子都知道,现在顾南这么大张旗鼓的娶罗生,不知会不会惹来闻家的不满。
顾南虽是此时才知却还是答道:“我知道。”
赵子秀犹豫着还是将事情都跟顾南讲了,顾南知道其中关窍之后注意力却集中在了闻继的身上,问道:“你说当年闻韵死后是她将罗生赶出来,并且将他是丧门星的事搅得整个镇子都知道?”
赵子秀点头。
“她这么做是为了夺家产?那闻韵的正夫呢?也被赶出来了?”
“闻韵的正夫虽是早已经定好了,但是当时还未娶过门呢,那时她身边只有罗生。”
顾南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顿时无名火起。
闻家就闻韵和闻继这二女,家产两房都有份,闻韵虽然死了,但是罗生在,财产多少都会分出来一些,而那闻继因着不想罗生从中分一杯羹竟然将罗生自小的惨痛经历散播出去,还给他加上了丧门星的称号,只道自家姐姐是被他克死的,闻韵死了没几日就匆匆将他赶出了闻家。
罗生何其无辜,结果三人成虎,生生让罗生变成了眼下这幅人人驱赶畏惧的样子。
闻继!顾南在心中再三念着这个名字。
“闻家不好惹,你跟罗生两个过得好也就是了,他应当也不在乎这些虚礼,这三媒三书六聘之事要不就算了,你肯娶他做正夫,大家便都知道你的心意了。”
顾南只觉得喉咙里堵得很,赵子秀在一旁也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可是他也没办法,他们这种平头百姓如何能斗得过闻家那种富户呢?
赵子枫却未曾注意到这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她蹲在兔子窝边看着一窝小兔子,心中喜欢的不得了,不合时宜的开口问道:“能送我两只小兔子么?”
赵子秀无奈的看向赵子枫,顾南收敛了心神道:“行,等它们再长大些。”
赵子枫得了想到的答案尤为喜悦,满心满意只就只剩下眼前的小兔子了。
兄妹俩待了一阵子见罗生没回来便先回去了,顾南在椅子上一直坐到天黑,她心里被心疼和气恼两种心情反复拉扯,一颗心烦躁至极。
罗生今日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走进竹屋的时候看到房间一片漆黑,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这么晚了顾南去哪儿了?
他回到屋子点燃了灯,正准备提灯出去找人,却见顾南在房间漆黑的角落里木然的坐着。
罗生点燃了蜡烛,然后将手里提着的灯熄灭。他走到顾南身边问道:“怎么了?”
顾南抬头看着罗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事?”
顾南不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
“闻继那么对你,为什么不对我讲?”
罗生沉默。
顾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生摸了摸顾南的头,“闻家对我和师父有恩,闻继说的也是实话,没什么的,一切都过去了。”
“她一句诋毁的话毁了你半生,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尽冷言冷语,你竟然还为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