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难办的地方了,拖时间他们拖不起,又不能将这事揭开来报,只能被摁着头往下走。
康宁呆坐在座上,喃喃道:“那可怎么办,露华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因李平的死,原本即将要结案的进度又戛然而止,大理寺卿实际上也背地里松了口气,毕竟这案要是报上去,没顺皇帝的心意,首先开刀的就是他自己,可若是不报,又得挨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左右为难之际,李平就这么死了,他那颗原本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回了肚里。
至于李平的死因,他根本不太想去追究,睁只眼闭只眼,给这案子先拖上一段时间,他们上面神仙打架,总不能把他这个凡人给祸害了。
云露华被关在瑞王府的一处别院中,除了门窗都有人把守,她出不了这个门,其余生活起居,一日三餐,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拨了一个婢女伺候她。
不像是囚禁关押,倒像是待她跟客人一样。
但云露华没半点做客的心情,心里焦急不安,为了定下心神来,她取了纸墨笔砚,开始铺案练字。
都说练字能磨性子,但事实证明,她这样的人注定做不到,笔下疾书,一气呵成,再看,竟是一个渊字。
瑞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跟前,慢慢笑道:“云娘子字写得很好,颇有王逸少之风。”
其实云露华学得并不是行书,她写的一手簪花字,娟秀工整,不过是因为心中郁愤,字由心生,也跟着潦草起来。
这渊字乍一看,更像是恨字。
云露华撂笔道:“瑞王眉眼难藏喜色,是心想事成了吧。”
瑞王恍若未闻,拿起那张白宣,轻飘飘的,好像随风就能一块飘走,“当年陆渊将你讨去安乐侯府藏着,本王原以为他和你该是怎样的情深意重,可他好像也没把你当回事,但这些年,你俩一个接着一个孩子出世,本王就知道,你和他在跟本王演戏,现在祁王上来了,能与本王做对了,他陆渊也不屑于再瞒着了,休妻遣妾,就为了你一人,啧啧,这回因你,还将李平替我除了,真是叫人感动呐。”
云露华见不得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嗓子里跟卡了苍蝇一样,上不去下不来,“一个李平死了,总会还有下一个,这些年你行的恶事不少,难道你以为可以就此高枕无忧了吗,做梦吧!”
瑞王并没有被她激怒,反而笑得更欢,“是么,那我就等着下一个‘李平’的出现。”
第二日,云露华从瑞王府走了出来。
几辆马车早等了好久,陆渊,云旭华,康宁都来了。
虽然只是隔了两三日,但劫后余生总让她觉得恍若隔世般。
康宁紧紧拥住她,喜极而泣,“可算见着你了……”
云露华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别这样,怪吓人的。”
三言两语又叫康宁破涕而笑,说她是个心大的。
心不心大且都是后话,她实在不想见他们为自己担心。
云旭华微微红了眼圈,“阿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他着实没有对不起的地方,云露华摸了摸他的头,“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们这样辛辛苦苦筹谋多时,结果因为她一个人满盘皆输,要对不起,也该是她对不起。
云旭华少见的孩子样,吸了吸鼻子道:“阿姐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的。”
时至今日,云露华复仇的心淡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尝到了为人母的感觉,有了后顾之忧,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是为自己思,而是为孩子。
有了软肋,就像是今天陆渊会为了她放弃,那某一日要是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陆渊一直站在那里没说话,等到她和阿弟,康宁寒暄完了,他才递过来手,“回家吧,哥儿姐儿这几日都很想你。”
轻嗯一声,她搭着他的手旋身上了马车,同二人告别后,陆渊也钻了进来。
狭小一方天地,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陆渊斟酌了一下,道:“没吃苦吧?”
云露华闷声道:“没有,瑞王早料到你会妥协,好吃好喝的,苦倒没受,就是心里难受。”
陆渊笑了笑,“没吃苦就行,害得我提心吊胆,生怕他虐待你。”
他顿了顿,“李平的事...”
不知怎么和她开口,毕竟她当初那么想报仇,替云言询正名。
哪知她只是一笑,并未放在心上的轻松样子,“我都知道啦,不要紧,当年不止他一个证人,总归还有其他法子。”
话虽这么说,但她也知道李平的重要性,要是还有旁的证人,至于辛苦从岭南将人翻过来么,要不然就是朝中那些已经位居高位的大官,但他们怎么可能会自毁前程,去承认一件早就过去的事情。
良心发现?不可能,朝堂中人,大多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眼见陆渊还是眉头紧锁,云露华打趣似的转移话题,“白致呢,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这回怎么没瞧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这几天工作上的事情要忙飞头了,大概周四才能稍微松口气,这两天基本上都是手机码字,篇幅会略短,请大家谅解(鞠躬
第54章
陆渊仍旧笑着, “他有旁的事在身,这段时间暂时不在我身边了。”
对于白致,云露华还是很感激的, 金凤说这些年他总明里暗里帮着她们, 且她落水后也是白致救上来的, 不论是不是陆渊授意, 但这份心意她领了。
云露华慢慢哦了一声, “你也别太剥削人家了,他虽是你的侍卫,但年纪也老大不小了, 你该给他筹谋一桩亲事。”
说到这里, 她又念叨起阿弟来,“小旭也是的,我三番两次想给他说亲,他都推拒了,都官司的差事竟就真有那么忙, 连终身大事都要耽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