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余非手指在牛皮纸上弹了两下,脆脆声响,“我能看么?”
魏秋岁目视前方,晚间道路的路灯昏黄的光在他脸上明暗交错着:“可以。”
余非把牛皮纸档案袋上的细线一圈圈解开,从里面抖出了一沓还散着油墨味儿的纸,余非凑上去用鼻子嗅了嗅。
这个动作让魏秋岁转眼看了他一眼。
余非浑然不觉,嗅完自言自语:“小白脸晚上吃了红烧牛肉面。”
余非并非嗅觉惊人的天赋型选手,相反他嗅觉一般,但他从前就有个喜欢用鼻子去辨别和侦察的习惯。当然后来这个习惯被魏秋岁知道后明令禁止了。
“你如果什么东西都用鼻子去辨别,今后万一被敌人抓住弱点,用一些有毒气体做陷阱怎么办?”
余非才被迫慢慢改掉这个习惯。
他再次看见这个动作的时候,没有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异样,反而忽然觉得自己一下被拉回了很久之前那种亲切感。
“魏秋岁!”余非忽然吼了一句,“干吗呢!限速八十没看见!”
魏秋岁被他吼得一激灵,顿时手心一层冷汗,在开车时候走神确实是他从不犯的禁忌,余非说的也没错,他今天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
“没事。”魏秋岁抿了抿嘴,“回警队申请一下是可以消违章的。”
“……这也行??”余非服气地把自己又嵌入了座椅之中。
“里面是一些法医尸检的结果报告。”魏秋岁又侧了侧头,看着余非恢复了一脸严肃,在翻动纸张,就默默解说起刚才陈晖彬跟他报告的情况,“杨峰已确认死者确实为他本人,和另一具尸体直接至死原因是那颈脖大动脉处的一刀毋庸置疑,而泼硫酸和坠楼都是在那具尸体死亡途中或者死亡后进行的。”
余非翻着尸检报告,一张张略过去后,忽然顿住了手上的哗啦声响。魏秋岁似乎已经知道他翻到了什么,淡淡开口道:“杨峰、刘友霖和洪晓真确实认识。”
这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显示了三人手勾肩搭背地在一起笑着,他非常熟悉的学生刘友霖。余非把照片凑近了一些,看见了洪晓峰站在中间,手中拿着一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奖状。
“奥数比赛?”余非又仔细看了看,“初中组?”
“他们三个是初中同学。”魏秋岁说,“白津二中是全市重点高中,其实最难的不是高考,是初中生高中那一道关卡吧……你应该比我清楚?”
“嗯。”余非扬了扬照片,“毕竟是我母校,当年我初三卯足了劲儿考白二,现在呢,现在还不是只能当一个母校的体育老师。”
“……”魏秋岁没有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又把话头转到了这张照片上,“他们三人一起上高中之后不久,洪晓真就从宿舍摔下来摔断了腿,几乎终身瘫痪。刘友霖和杨峰的交集也变少了。”
余非用照片一点一点打着自己的嘴唇:“你是不是觉得,洪晓真从宿舍摔下来的事儿和他俩有关系?”
“不是觉得,是肯定有关。”魏秋岁打了一把方向盘,“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他说完这句话,余非就看见前方的道路席卷了几片薄薄的白,他把旁边的窗户摁下来,手往外一伸:“啊,下雪了?”
魏秋岁把车停在路边之后,就能看见不远处老式的破旧公房。乱拉的电线在昏暗的路灯下一团一团乱缠。
余非把自己外套的帽子戴起来,毛茸茸地跟个大白熊似得钻出了车子。魏秋岁锁了车跨步出来,就看见在路灯下蹦跶了两下的余非。
他顿了顿脚,站在原地,感觉到细小的雪花点到自己的脸上,很快在微凉中融化了。
“那户人家的灯是灭的。”边哆嗦边跑到魏秋岁旁边的余非抓着自己的帽子向上看。
魏秋岁刚想接他的话,话到嘴巴又拐了个弯儿:“……你冷不冷?”
“冷啊。”余非原地蹦着,“我穿那么厚都冷,你居然不冷,您真是神仙,不不不,神仙都没你神仙。”
魏秋岁抬起手,忽然一下摸上了余非的脖子。余非被他猝不及防的凉手摸得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一脸惊呆地回头看魏秋岁。
对方很淡定:“因为你脖子钻风,当然冷,下次晚上出来穿个高领或者围个围巾吧。”
他说罢收了手,直接跨步进了楼道,在没人的地方用自己冰凉的手碰了碰微烫的耳尖。
老式公房的楼道里的声控灯显然年久失修,再踩也踩不亮,他俩的手电都在车里装着,此刻就是带了个手机轻装上阵,余非只能亮起自己的手机闪光灯照着前面的路。
魏秋岁走到那地址写的地方,直接抬手敲了敲上面写着302的老式木门。
但是无人应答。
“没人?”
余非在旁边问了一句,魏秋岁手抵着门,探着身子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
过了一会,旁边的门倒是“吱呀”一声开了。余非转眼看向旁边一个一脸警觉,站在铁门里的大妈:“你们找谁啊?”
“你好。”魏秋岁对着大妈道,“您认识这户人家吗?”
“你们谁啊?”大妈又问了一遍。
“警察。”魏秋岁直接亮出证件,“我们就是来了解点情况。”
“哎哟喂!”大妈吓了一跳,“小洪是好人啊,你们怎么来抓他!?”
余非无奈道:“我们不是来抓人的,我们就是了解情况。”
大妈又抓着栏杆看了他们一会,才说道:“小洪家他们兄弟俩,他弟弟前几天不行送医院去啦,他好两天没回来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弟弟怎么样了。”
“医院?”魏秋岁迅速问,“哪家?”